昭和殿内一片安静,沉水香的气味遍布每一个角落,殿中所有人动作都极轻,丝毫不敢弄出很大的响动。
云庆小心地在殿中快步走动,她的脸上满是凝重。
“娘娘...”接过小宫女卸妆的动作,云庆屏退所有人,开口说道:“听说贵妃产程不顺,只怕要不好呢。”
“哦?”
柔顺的黑发中竟然藏了一根刺眼的白发,云庆小心地将白发藏匿在黑发之中,没让王皇后察觉。
“我也是听路过的小宫女说的,太医院的太医大半都去了文绮殿,看来此话应是不假。”
王皇后眉眼未动,淡淡开口:“她怀着圣人的孩子,自然金贵,莫说太医院,就算整个宫中都为她所用也不称奇,就看她能不能顺利生下来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王皇后皱眉说道:“再让人去宁王那盯着,他心疼两个妹妹也不能不知规矩地胡乱冲撞。”
云庆称是,“大王是最懂事不过的,只要是娘娘的意思,大王定会照做的。”
两人话才说到一半,就有小宫女进来传话。
“娘娘,圣人身边的吴大总管来了,说是贵妃娘娘产程不顺,圣人请娘娘去文绮殿陪产。”
话才刚出,王皇后就满脸阴沉,“让我一个皇后去给一个妃子陪产?凭她也配?”
四下的妆奁被她狠狠推摔在地,发出极大的声响,小宫女跪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即使被镜子的碎片划破了手,也不敢动一下。
“她一个妃,日日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如今她产子,还要我堂堂皇后去陪产,圣人对她当真是宠爱非凡啊!”王皇后声声冷笑,满脸怒气。
瞧着王皇后的怒气节节升高,云庆对着小宫女冷斥:“糊涂东西!就说娘娘身子不爽快已经睡下了,这也要人教吗?”
“云庆姑姑明察呀!”小宫女急忙抬头,“我一早便告诉大总管,娘娘已经歇下了,可大总管说,圣人让娘娘一定要去,还说...还说...”
余下的话小宫女不敢再往下说,王皇后确是明白元成帝会说什么,她冷笑一声:“呵,圣人当真用情至深,只是就算我愿意去,也只怕那贱人无福消受!”
“娘娘...”云庆担心地看了一眼小宫女,向王皇后示意还有个人在,可王皇后此刻已是怒火中烧,说是理智全无也丝毫不为过,她冷声对着小宫女说道:
“去告诉吴全,让他回去复命,就说我随后就到,请!陛!下!稍!待!”
最后几个字说得是咬牙切齿,王皇后恨不能将万显儿大卸八块以泄她心头大恨!自从万显儿入宫,她的昭和殿,元成帝就再未踏足过。如今,她还要受如此屈辱,以尊贵的皇后之身,去给区区一个妃子陪产,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此事一出,要她如何再去见那些朝中命妇们?
王皇后的眼中盛满了仇恨,就连云庆也不敢触其霉头,只小心地服侍王皇后重新梳妆,所幸方才也就是卸下了钗环,如今重新插上就是了。
“等等!”王皇后叫住了云庆,笑着对云庆说:“这个发髻不合适,重新梳一个吧。”
一点笑容伴着她脸上未消的怒气,看上去瘆人无比,云庆有些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冷颤,上前为王皇后打散发髻重新梳扮。
文绮殿。
计华英守在房门口,眼神急切地不断望向内殿之中,恨不能进去,但如今元成帝也在,守门的宫女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进去的。
元成帝也是焦急地来回度步,此刻他并不是一个在朝堂上杀伐果断的君王,而是一个忧心妻小的普通男子。
计琼英方才跪得久了,膝上血印一片,用了药也无法立马站起来,只得坐在椅子上,细心安慰:“阿耶坐下歇歇吧,方才太医不是说吗,阿娘定会无虞的。”
她话虽是这样说,但用力到发白的手指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听到计琼英的安慰,元成帝并未依言坐下,只是叹了口气,威严的面容上刻满了担忧,“女人产子本就万分凶险,阿耶本不想让你阿娘生下这个孩子,但...”
元成帝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又叹了口气。
他不说,计琼英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原本的意思,她垂下眼睛,看来不仅是外祖父与舅舅对阿娘这个孩子寄予厚望,阿耶也对这个孩子...
殿外的通传声打断了计琼英的思绪,她抬头看去,王皇后竟然盛装而来...
王皇后素日多穿些沉闷的颜色,几乎不曾如今夜一样穿得如此艳红,不仅身穿红衣,就连头上也是珠玉满头,在夜里也是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她这样打扮,阿耶定会心生不喜,计琼英漠然想道。
果然,王皇后才一行礼,元成帝就阴着脸说道:“皇后姗姗来迟,我还道皇后是不愿前来,谁知原来是在细心打扮。”
王皇后轻笑一声,也不等元成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