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在廊下,三皇子走进学堂才发现这里没有下人能帮他打理。
“喂,你,”他随手一指坐在第一排的一位小公子,“你去把我的书搬进来。”
被指到的是一正五品官员家的幼子,其父为人清廉,学不会阿谀奉承,自然也没什么晋升空间,本身是没资格来皇家学府读书的,因与正二品官员礼部侍郎的长子交好,作为伴读得以来此。
学府不允许各家公子小姐带侍从,各家自然有应对的办法,伴读应运而生,早些时候选的都是些丫鬟小厮,发展到今日已成为官员之中默认的一种社交方式。
贤妃一母同胞的哥哥是当朝大将军李自立,在朝中颇有威望,然而身为武将形式大多不拘小节,对那些繁琐礼节不甚在意,也因这点颇受文官诟病。
礼部侍郎就很看不惯他,其长子卢思阳自然也知道父亲的意思,现在三皇子刚来便随口使唤他的伴读,他当即站出来阻止:“三殿下,明文瘦弱,做不得粗活,再者既入太学,我等同为学子,凡事都该亲力亲为才是。”
他意有所指:“三殿下精贵,想来贤妃娘娘也给您安排妥当,有些事该让下人去做。”
众人都将目光转向跟在他身后的伴读,虽然用了白家七女的身份,但都知道她不过是个宫女,说是来当伴读,仅凭她的身份,也不该和这太学中的学子平起平坐,此刻三皇子就该让她去干活才是。
才刚进学堂就被挫了皇子的锐气,顾卓晟恼怒抬头,在人群中瞧见一脸淡然事不关己的二皇子,他仿佛对这里的闹剧完全不敢兴趣,专心研读手上的书,注意到他的目光,轻飘飘投来一眼。
卢思阳看了一眼二皇子,道:“二殿下来到学堂后可从未端过皇子的架子,三殿下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吗。”
被提到名字,顾卓钰这才施施然望过来,微微点头示意:“三弟。”
捏着的拳头攥紧又松开,顾卓晟突然笑了一声:“我确实该多向二哥学习。”
他扭头:“白芍。”
顾卓钰微不可及皱了下眉。
一直攥着他衣袖的白芍呆呆地抬头看他,就见三皇子点点下巴。
是要让她去搬书吗?就算是宫女,年岁也太小了,看着弱不禁风的,居然还要被三殿下指使去干粗活……众学子贵为官家子女,却也有怜悯之心,况且是如此稚儿。
“你去那里坐好。”
什么……?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顾卓晟将白芍安置在空着的书桌旁,自己动手一趟又一趟将书本搬了进来。
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场景,皇子干活,宫女休息。
再看那宫女,竟然真的乖乖坐着,四平八稳地坐着,完全没有去帮忙的意思。
众人心中暗道,莫非她的身世有谜,亦或是她小小年纪已经将三皇子迷得神魂颠倒……
瞧她那小身板,再瞧三皇子不开窍的样子,不可能啊!
思量间,三皇子已经在她身边坐下,略微出了些薄汗,拽住小宫女的衣领从她袖里拿了方帕子自己胡乱擦起来。
看见他毫不避嫌的动作,众人更加确认三皇子还没到年少爱慕的时候,也许是离了贤妃娘娘独自居住的这一年三殿下不再学那跋扈的做派,已经有些君子之风了吧。
旁人如何心思不提,这边顾卓晟为了展现自己要好好保护白芍的决心,连笔墨之类的都帮她安放好,捏着她的小手给她洗脑:“我二哥对你有这么好吗?他都不去找你,他就是把你当消遣,你以后应该跟着我走,我才是对你最好的人,听到了吗。”
白芍不回答,也不点头,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看他。
“听到了就好,你,你该乖乖听夫子讲课才是。”
顾卓晟并未像夫子们想象中那样顽劣不堪,在学堂上也还算用功,让原先听信三皇子顽劣传言的人都大为改观,纷纷表示不愧是三殿下,到底是皇家子嗣,有陛下的风范。一面也暗自思忖之前关于三皇子跋扈的言论都是谁传出来的?
太学的课程安排并不轻松,从早到晚都排满了课,唯午膳时能有片刻喘息,饭食是各家派人来送的,如今三位皇子都在太学,膳食自然也是东宫统一来送,顾卓晟吩咐白芍在原地等他,自己跑去门口找东宫的马车。
白芍独自在原地等待,盯着路边一株小草发呆,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怎么,这么快就对着三弟摇尾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