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妖。
还是一个司楚不怎么陌生的妖。
胡川紧随其后跟过来，见状立即拔出了剑准备防身，那一脸戒备状态仿佛面前是一个形如泰山丑若夜叉的大妖一样。
司楚一把推开了他。
见她走过去，前面的四个人很识相地让出了道。
这个妖头上带有长角，角上的横棱皱在一起，密密麻麻几乎要成一片，很显然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羚羊妖。
它还有一个名字，叫“麢”。
司楚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到它的脖颈下，松了口气。
还好，没死。
“这是……羊？”王平可捂着眼睛，从手指间的眯缝看过去。
胡川不屑她如此胆弱，鼻子哼笑了一声，“什么羊啊，这是妖。既然来了，不如与那个陶妖一并带回南苑月交给长老。”说着拿出缚灵瓶就要上前。
司楚转过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胡川抿了抿嘴，“您来，您请。”
“不用带回去。”司楚不再看他，“找机会送到野路上就行。”
“不带回去？”胡川震惊，他愕然地看着司楚帮这个羚羊妖顺气，“你什么意思？”妖怪这种东西怎么能放任其在民间乱跑，这种作恶多端的东西他不将其就地解决，就已经够给这只羊面子了。
“字面意思。”司楚手指在羚羊妖头边微微一动，那羊直接一抻，悠悠转醒，对上了司楚古井无波的眸子。
“……”麢差一点就要哭出来，结果就被摁住了嘴。
麢：“？”
它看司楚眼神微妙，仿佛在向它示意什么，瞬息间它就明白司楚的意思，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睡死过去。
胡川被司楚气得不行，这个新人真是仗着实力狂妄到没边了，连放走妖这种决定就敢轻易下。
他眯着眼，想起司楚各种反人类的做派……该不会她自己就是妖吧？
司楚手掌一抬，漂亮的手指在空中虚虚化了个符咒，那羚羊妖就被收入了缚灵瓶中。
胡川：“……”这不才一天时间吗？她怎么已经运用伏妖功法熟练到了如此地步？
还有，那个缚灵瓶……如果没记错的话，里面还有个陶妖吧？
这下两只妖都在司楚囊中，胡川彻底不乐意了。妖在她身上，谁知道她会不会放走？若是等回到山，她将两只“成果”奉到长老面前，说不定等进学历练的时候，她能获得什么优先选择的特殊待遇……
如果司楚真是一只妖，处心积虑通过进学历练，再参与择师……胡川摇摇头，这些东西简直禁不住细想，但他闭住了嘴，没再吭一声。
等回到客栈整理东西准备返山的时候，胡川才拉着一些比较听话的学员围在一起。
——
司楚并没有多少东西要收拾，她揣着缚灵瓶回到房间，却发现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小尾巴。
王平可踮起脚尖偷摸跟来，半个头刚探出墙角就看到司楚带着微微浅笑，正好整以暇靠在墙壁上看着自己。
司楚扬脸微笑：“嗨！”
王平可：“……”
嘤！
她磨磨唧唧走过去，对上司楚不咸不淡的目光，“楚楚。”
司楚挑眉，一把推开房门，“进来吧。”
王平可双眼放光，她就是想跟来看看那个羚羊怪究竟是什么东西。司楚在南苑月这段时间，和所有人都是不远不近的关系，见面能点头问好，却没有人能和她说上几句话，要么就是不敢，要么就是认为自己不配。
王平可是最特殊的，她是唯一一个被司楚主动教导的人。
司楚看着王平可双眼弯起、飞快窜进屋子的样子，不禁颔首垂眸，喃喃道——
“和她父母真像。”
司楚活过三世，这是她的第四世。
每一世她都会接下舟九的任务，在各地奔波，这其中自然也会遇到危险。司楚很强，但不代表她无所不能。
第二世的最后，她收到舟九的指示去无垠之海寻找玉佩碎片。
那次遇上的是个千古妖龙。
这种东西活了上千年，却又是龙这种灵物，简直无法论断它究竟是妖，还是灵兽。
司楚不管这些，只要舟九下了任务，管它是妖龙还是灵龙……
她都要杀。
那妖龙身型巨大，龙鳞坚硬光滑，龙爪庞大有力，呼啸之间可引巨浪滔天。
在海上，与龙斗。
司楚讨不到半点好处。一击一式伤不到那坚硬的龙鳞，还不断被反回来击杀自己。
她近乎倾尽所有才从那妖龙头颅上的鳞片下拿到那枚舟九吩咐的玉佩碎片。
碎片入手温润，似乎带有疗愈力量，司楚这才明白为何那妖龙如此强悍，百折不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