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楚嗤笑出声,“你能帮我看什么?”
“看看嘛!不看怎么知道!”女妖很不服自己被看扁了,在司楚手上七扭八扭嚷嚷着要帮忙看。
“……”
司楚妥协,淡淡道:“你看吧。”
女妖闻言满意地安静下来,等司楚以为她在自己手中睡过去的时候,这手帕挣扎着站立在她手里,语气异常认真,朝她说道:
“你在找东西。”
司楚眉头轻挑,“嗯”了一声,示意她接着说。
“你在找……”她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你在找一个对别人来说很重要的东西。除此以外……”
司楚目光淡淡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你还在寻找自己的魂。”
这一声落,满室寂静。
蜡烛的蜡油溢满,里面的棉芯渐渐浸进去,烛火唰地暗下去。
“……”女妖矮下身子,想找个角落躲进去以避开这种诡异的氛围,奈何她就在司楚手里。
司楚无声沉默了一会,昏黄的烛光在她眼睫下压下一弯阴影。等手中的手帕快蜷缩成毛线团了她才笑了笑,“不准。”
“怎么可能不准?”毛线团咻得在手上铺张开来,颇有些不服气的意思,“我看人像我那师父一样,都可准可准了。”
司楚没理她,重新将其摁进了缚灵瓶,放到了桌子上。
瓶子中的女妖似乎仍不服气,搞得瓶子在桌案上晃动不停,发出叮铃咣铛的声音。
“安静,不然把你杀了。”司楚撩起眼皮冷冷看去。
缚灵瓶一下安静了。
司楚收回目光,Π自坐在床上打坐起来,凝神聚气,养精蓄锐。
修真术法她还未正式修炼,如今养的自然是她最擅长的玄术。
外界常传栖霞宫功法出其不意,一举一动可引天雷洪水,一吐一息可破世间红尘,行事诡谲,神秘莫测。
对此,司楚只评价了两个字——扯淡。
栖霞宫所练却为玄术,乃宫主舟九独创。舟九行事作风爽利,在将司楚一批人选为她属下的时候,就倾囊相授自己的功法。坦言之,舟九能做到的,她的属下就都能做到,只是其中深浅就看各人造化了。
司楚就是其中掌握最深的那个。因此也深得舟九信赖。
她的确可以借风雨雷鸣之力化为自己所用,但若说引天雷洪水就实属扯淡了。
破红尘更是扯淡!
房间里,司楚屏息静神修炼着,她眼眸轻阖,神情泰然,即便在凝神之时,房间内外的一举一动也逃不过她的觉察。
吱。
墙外楼下的地方传出一声动静,像是有人从墙角走过,不小心踩到脚底的树枝。
司楚凝神探去,又听见一声人倒地的声音,随后外面便恢复安静,无声无息了。
什么鬼?她微微蹙眉,总不能是小偷半夜爬墙把自己摔死了吧。
她曾去过一处山村,那里平日常有盗贼出没。一次司楚到一户人家落脚歇息,也是半夜听到一声动静,还伴随着落水的声音。她倏得张开眼去外面看了看,发现是那盗贼翻墙进来一下掉进了墙根的水井里。
寒冬腊月,井水还未上冻,那寒意侵皮入骨,光是想想都让人为之一噤。
即便如此,司楚还站在井口暗自欣赏了一会,等那盗贼嘴唇发紫眼神翻白才将他捞上来。
孤苦老人家的东西也偷……若是司楚那天懒得出门,冻死在井里就是那盗贼的命数。
总之这次,司楚仍是稳稳坐在床上养神,并没有出去的打算。
夜色愈深,仲春夜晚的凉意上来,已是深夜。
蜡烛里的棉芯几近燃尽,倏得灭进蜡油之中,一缕白烟袅袅,在蓦然昏黑的房间中发挥余热。
司楚呼吸猛地一紧。
突如其来的黑暗逐渐蔓延,压在她每一处神经之上,那股神似当年的感觉顿时布满全身,像是禁锢了她的四肢,让她无法动弹。
与当年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有三世的悲恸、悔恨、恐惧与遗憾……
只有与之相同的黑暗。
像是溺水之人窒息、惧高之人眩晕,司楚唇色发白,眉头紧蹙,额头上布满薄汗,原本泰然自若的神情骤然一转。
一只瘦长白净的手于黑暗中扶起了桌案上的另一只蜡烛,指尖一点,倏而燃起火焰。
烛火登时点亮床边一角,司楚警备又疲惫的神情露于光亮之下,额头上的薄汗晶莹,打湿了几缕碎发。
桌案边的身影一顿,默默拿起一旁的干布巾。等司楚不再生冷汗,神态也逐渐放松下来后,那抹身影才Π自离开。
所经之处,不留一丝痕迹。
司楚倏得睁开眼,眼神清明,冷冷淡淡。她往门边看去,房门严丝合缝,一点不像动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