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回荡的铃声惹得仰躺在地的苏倾山眉头紧皱,正午的阳光毫不客气地倾泻在他脸上。
煞目的日光和急促的刺耳声不断搅动着睡意,闭眼摸索一阵,无果,他忿忿揉动眼睛坐起身,环视周围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沾满油汁的桶装泡面碗里找到手机。振动刺激手掌,他不紧不慢地抽出几张纸巾,大致擦拭几下机身,瞥了眼屏幕上以一五八为开头的号码,接着拇指滑动接听。
“喂,倾山啊,你在哪呢?”
意料之中的声音,他还没完全清醒,于是靠坐在桌腿边与电话那头的人谈话。
“外面。”
那人早已习惯了这种简短的说话方式,听到有回应后继续说道:“昨天是你生日你怎么没回家啊,姑姑还做了一桌子菜等着呢,你上哪去了?”
“没去哪。”他后脑抵着桌角仰望天花板,随意回了句。
“那你今晚回来吧,明天元旦,你妍妍表姐放了五天假呢,咱们一家五口一起跨个年。”
“看情况吧,能回就回,大概率……”他沉默数秒,而后回答,“不能回。”
苏旬棠咋舌:“你这孩子,算了,不跟你争。不过放假这几天你要回趟家,我得看到你的人。”
“嗯。”他连应几声,直到对面挂掉电话。
原地埋头呆坐片刻,这通电话让他倍感无力。宿醉感再次袭来,他连忙拿起桌上仅剩一半的矿泉水大口啜饮。
昨天,也就是二零一四年十二月三十日,该说那是他过得最糟糕的生日之一。
上午实在忍受不了,跟积怨已久的那群人起冲突互殴了几拳。中午被停课连带着通知家长,下午又被那家伙痛骂一顿。
一天的不悦堆积如山,于是,他买了几瓶酒还有零食来到泽洋港口吹风豪饮,醉酒醒来后,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周围陈设依旧。
听说大醉一场能冲淡很多忧愁,昨天是他第一次喝酒,对酒量没什么把控,浑浑噩噩地喝了不少。
简单洗漱后对着镜子随意抓两下头发,他看着镜子里的鸟窝头不禁失笑出声,或许不假,酒精确实能让人短暂地忘记烦恼。
手机显示十二点差几分,现在的时间段刚好能在附近的五仁街吃个午饭。
走出自家的六号仓库,扑面而来的湿咸海风吹得神清气爽。
一旁的嘈杂声引起注意,侧目望去,几个行动井然有序的男人在港口附近搜寻着什么,他知道那是便衣警察。
这里是个废弃港口,平时除了钓鱼客几乎不会有人光顾,他来这里也只是图个清净。
大概是找寻离家出走的青少年。这年头有些父母总喜欢把期望强压在孩子身上,强迫他们汲取过量的压力,能有不疯的才有鬼,每到考试期他总能在这儿眼熟几个同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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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泽洋港口为起点,往西步行五分钟有座度假村,这座废弃港口乃至周边,自然也就成为游玩旅客的免费停车场。
往东则是五仁街和通往市区的公路。他有辆自行车,骑行到达五仁街约莫十分钟。
抵达餐馆,他照常想点份招牌葱油拌面,想到大醉初醒还是吃些清淡的好,于是点了份大碗云吞面外加一杯豆浆。
饱餐过后,跨上单车没踩几下便觉得有些吃力。起初以为是道路颠簸,直到脚下隐约传来轮胎的摩擦声,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停车查看,恼火的是,前后两个轮胎都瘪了,他觉得奇怪,轮胎全军覆没的概率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提着单车走向修车店。
“小伙子怎么骑得单车啊,前后两个胎子都坏成这样!”修车店老板嘴里叼着根烟,黢黑的手掌来回摩擦车胎。
这事儿他也说不清楚,于是干脆没有正面回答。
“大概多久能修好?”他直截了当地问。
老板抬头看了他一眼:“急也没用,规矩就是先来后到。”
说罢指向身后庞大的车群,摩托车、电瓶车、单车……
还有辆不合群的儿童小汽车。
他嘴角抽搐。
老板见状忍俊不禁:“那辆小车是我儿子的别也算进去了。”说完都自觉好笑。
没办法,五仁街只有这一家修车店。
他苦恼:“大概什么时侯能提车?”
老板思索了一下,说:“照这个顺序下来晚上七点能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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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海水临靠泽洋港口,几名游客垂杆而钓,苏倾山坐在堤岸边远眺海面。
中午搜寻的警察还在忙碌,他不禁频频转头张望。
一名年纪五十上下的男人走至他身边点燃一支烟,随后哀叹几声。
“唉,世上少点罪犯人民也能过得更安生,我们也用不着焦头烂额的还没个头绪。”
听闻此话苏倾山微微侧目,原因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