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步:“哈?”
问觞:“虽然这个老人有古怪,但你第一次进去的时候是因为她知道你被追,想救你才放你进去。起码说明她是个善良的老太太。这么冷的天,她应该不会见死不救的。”
打定主意,三人再次来到老人家门口。这一次不从门进了,直接去敲窗。敲了一会儿后,老人缓慢地打开了一点窗,幽幽地探了半张脸出来。
“奶奶,”耶步也探了头过去,抱着双臂直打哆嗦,话都说不利索,“好冷啊奶奶,求求你,让我们进去躲一躲雪吧。”
老奶奶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奶奶,救救我们吧。”耶步哀求道,“再这么下去我们可能半夜就被冻死了,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 。求求你了奶奶,我们只住一晚,一晚就走,行不行么奶奶?”
老人看着耶步冻得青白的嘴唇,眼珠子一动,又看了眼外面的鹅毛大雪,终于退后一步,放了三人进屋。
问觞跳过窗,朝他悄悄竖了个大拇指,低声问道:“你那嘴是怎么装出来的?”
耶步无语片刻:“我这不是装的。我是真冷。”
进到屋里,果然是一片漆黑,连暖炉都不点,真真是伸手不见五指。老奶奶转过身朝屋里走着,趿拉着鞋的声音在黑暗寂静的小屋里显得格外清晰,脚步沉重缓慢得让人心里发毛。耶步有点不自在,想伸手拽一下问觞的袖子,没想到这边抓了个空,那边就传来问觞的声音。
“奶奶,我扶你。”
老太太正跛着脚缓缓移动着,身边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人,自然地搀起她,把她送进里屋。
老奶奶没说话,任由她搀着。
耶步心都要跳出来了。
“奶奶,我可以点个灯吗?”问觞温声道,“太黑了,我有些害怕。”
耶步转手抓紧了风泽杳的袖子,低声急道:“她干嘛啊!?”
不待风泽杳回答,问觞就从里屋拿了个烛台出来,一点点的烛光照亮了她半张脸,她笑眯眯地朝里屋说了句:“奶奶晚安”,关上门走了出来。
“我靠。”耶步喃喃道。
关上门的一刹那,她捧着烛台,立马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啊?”耶步颤抖着嗓音问道。
问觞缓缓睁开眼睛,朝他们走进。烛台的光亮很微弱,只映亮她一半脸,她的眼睛里仿佛盛了一团火,亮得惊人。
风泽杳朝她走进两步,低声道:“如何?”
问觞道:“刚刚我扶她进去的时候,被一个东西绊了一下。你们想知道是什么吗?”
耶步忍不住道:“问大侠,你能不能不要这个语气说话,搞得人人心惶惶的。”
问觞自认为与平常语气没什么两样,估计是被这气氛一渲染搞得人无端害怕起来。只好轻声道:“好吧。那你们看不看?”
她的声音一轻下来,就像有人在耳边小口吹风一样,搞得人起一身鸡皮疙瘩,耶步崩溃道:“卧槽,更吓人了。”
风泽杳道:“什么?”
问觞举着烛台,走前回了个头,对风泽杳道:“风兄,劳驾马上把他的嘴堵上,别喊出来。”
风泽杳抬手在耶步喉间封了个穴位,快步跟上。问觞往前走了两步,把烛台往前伸了点,一张苍白的男人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耶步张大嘴就要喊,硬生生什么都没喊出来,背上却浸了层冷汗。仔细一瞧,那男人端端正正地坐在轮椅上,客观地说,也是一副极为矜贵的好面容,可惜脸像被□□涂抹过一般的白,嘴唇像染了血一般的红,面颊中间还打了两道生硬的腮红。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焦距没有神,直勾勾地盯着来人。面前人一动,他的眼珠子也随着动一下。
问觞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男人也一寸一寸地抬起头。他的身体很僵硬,动脖子的时候顿顿的,还发出类似生锈的咯吱声。他眼珠子像上移了一下,无神地盯住问觞,血红的嘴突然裂开了。比起笑来更像哭。
问觞低声问道:“你还好吗?”
男人张开嘴,喉咙里轰隆隆的,啊了半天说不出话。半晌一双失魂的眼睛里留下了两滴泪水,他抬起咯吱作响的胳膊,木黄的手指捏着一块帕子,机械地擦起眼泪来。
耶步仓惶中瞥到帕子上绣的一个“兰”字,但已经怕得无暇他顾了,直接扑进了风泽杳怀里。
画面太美,问觞不敢看。
风泽杳任由耶步挂着,冷静道:“木偶人?”
问觞点点头,低声道:“我刚刚进里屋的时候,一屋子都是这样的木偶。但是没有完整的人形,都是一些零散的胳膊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