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前的却是冰凉凉的泥土,泥土有被翻新过的痕迹,蓬松酥软。
“你养的什么?”
段绪年有时玩耍过火,万一种出个毒花毒草,要把她活埋进土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段绪年坐在旁侧用作休息的椅上。
“倒仙。”
陈霜凌笑出声来。
“种这个做什么?你究竟得闲成什么样,才会想到大冬天的种倒仙?”
段绪年早已料到她不会放在心上,状似可惜:“本想与你打感情牌,看起来,也没有必要。”
陈霜凌不知她们二人哪儿来感情,说:“有什么事,快快讲,我要早些回去。”
于是段绪年不再左顾而言他,聊起段府的事。
“你说说,可怎么办?爹爹今日愁眉不展,又不让我参与。”婢女退了下去,段绪年开口便道,“你一定有经验,陈霜凌,我不想步你的后尘。”
段绪年说话直来直去,很合陈霜凌心意,可往往过于喜欢把心中所想吐露出来,全然不顾听者感受。
陈霜凌敛去神情,提议道:“……既要解决危机,你所能做的,便是新寻个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夫家,帮衬你们。”
她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帮助段绪年。
先前段父把女儿许给商贾,已是未雨绸缪,如今段绪年问到她头上,她自然要添把火。
段绪年听了不全信:“你乱讲什么?爹爹他不会同意的。”
“伯父不同意是与沈府已约定好,不想背弃,假使沈府出现半分状况,他都有机会再度考虑。”陈霜凌轻轻掀起眼皮,瞟着段绪年面上反馈的情绪,“当然,我随口一说罢了。”
“你与沈家不合,此举莫非是利用我?”段绪年不蠢,陈霜凌的目的,一下就能让人看透,以至于她并未思索该联姻谁的问题。
陈霜凌很喜欢这样说话,虽然两个关键句都是骗人的,可简单的让人起疑,另一个才容易隐藏。
“是。”她大方承认,“没什么好瞒的,不过这也不叫利用,顶多是我们有了一致的敌人。”
段绪年便考虑其中利害。
双赢的局面固然好,沈府如何她才不管,但万一出事,陈霜凌把自己推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必须找出一条能和陈霜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线,必须要带着她进入漩涡,不得脱身,一辈子也没关系。
她想到白愈这个人,或许陈霜凌暂时还不想让他死掉,可这个答案又很快被她抹去。
说不定陈霜凌真能狠心到为了除掉她,让白愈也作为筹码。
可陈霜凌手下没有产业,她也不关心天下苍生,没什么可以绑架得了她。
果然是除了一张嘴,一无所有的人,最不怕事。
“你可以拒绝,我还省事,但你大可以问问其他姑娘,谁来帮你对付沈家人。”
“可是……”段绪年少见地不确定道,“我们的目的,好像不是对付沈家人。”
*
她回去时,给白愈买了一筐橘子。
陈霜凌拿出六个,在桌面摆出一朵花,欣赏了一会儿,又把中心那只递给他。
白愈适才服过药,唇色还是苍白的,鲜活的生命力从未在他近二十年的岁月中施舍过半分。
陈霜凌说天冷了,要给他加件大氅,他说屋里暖和,穿着闷,于是陈霜凌把他卷进被子里,让他老老实实坐好。
她剥橘子,白愈伸手去接,那截与白被子近乎同样颜色的脖颈就显出来,陈霜凌又把他按回去。
“你上回说喜欢东院,我收拾好了。”
“收拾它做什么?”
陈霜凌唇角挑起,笑意不达眼底,她站在他面前,把橘子喂给他,低头对他说:
“我说我会尊重你的意见,可我今日在段绪年面前失言,怕她告知于沈府,随后两方拿你问责,你住东院里,就,不必再外出。”
她话音刚落,白愈倏然身子一松,微微向她歪去,她立即蹲下身查看,便见白愈唇角漫下血丝。
她登时开始筹算究竟哪一步出了问题,甚至没有来得及观察他此刻的反应。
既然白愈在这个档口出事,自己身后又随时有段绪年的人尾随,或者不仅是段绪年。定然是哪句话说得不对。
如果段绪年考虑到橘子,说不准不会下太重的毒,只是警告,她的行动很快,甚至毫不留痕,避无可避,这样的进步使陈霜凌感到拿捏不住她。
不过,探出白愈中的毒,还是可以把握一下段绪年对她的轻重。
陈霜凌唤了熟悉的几名大夫,自己便先尝试着解。
伸出手的那一刻,她才发觉手心冰冷,似有凉水从皮肤里渗出来。
陈霜凌渐渐回过神,胸腔内心脏跳动的声响由远及近,久久不平。
大夫们看过后,又嘱咐了几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