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陈静禾的课很轻松,因为她不似其他老师那样要求大家遵守上课的秩序给予尊重,在陈静禾的课上,她给予了大家最舒服的氛围,想要讨论就讨论,画累了也可以自行休息低声聊天,若是聊到了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也鼓励他们分享诉说,所以尽管她寡言清冷,但大家都喜欢她。
等到差不多的时间,她便会起身进去走走,看看大家画的怎么样了,有没有遇到不理解的东西。
走了一圈,她最后站在了一副画边。
那是一个置于木桌上的编织篮,篮子里盛满了纯白美丽的洋槐花,还有几支散落在了桌子上,绿叶与白花的交错谱写了最鲜明的夏季。主体与背景的颜色分明,过度自然,细节处也画得很好,执笔的女生还在继续修缮。
“我也喜欢槐花。”陈静禾叹道。
“真的吗?我也很喜欢,”高夏月声音惊喜,侧头看向陈静禾,“我家那个小区种了好多,现在开了整个小区都是槐花香。”
她微微一笑,随口聊道:“是哪个小区?”
“云岸小区。”高夏月画笔沾了颜料伸向画纸,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了陈静禾的问题。
“我似乎记得,马汝军家也住在云岸小区,你们是邻居?”
画画的手瞬间一划,编织篮褐色的颜料在画纸上超出界限,瞬间污染了一旁的洁白。
她僵硬着身子,缓缓转身看向陈静禾,眼中的惊喜已经没落成了惶恐。
清冷的美眸中流光一动,她嘴唇微张,道出了她真实的目的:“我们聊聊吧。”
僻静的走廊上,两人并肩而立,今晚的月色明亮,美术小楼前的小道依稀可见有翩飞的萤火虫,忽闪忽闪的,有种羸弱的美丽。
“你应该知道,我和池予认识。”陈静禾没有铺垫直接切入主题,“就是那天在葵半山你身体不舒服给你看诊的那个医生,他和我说曾在医院看到你去做检查,但是似乎还没开始便受不了离开了。我想问问,是有什么原因吗?是和马……”
“没什么原因,这是我的私事,陈老师是不是想得太多了。”高夏月语气激动的打断了陈静禾的话,她像是一只陷入危机的小兽,浑身的刺都竖了起来。
看着她眼中的防备,陈静禾叹了口气:“你这样和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最近学校里关于我的传言不少你们应该也都听见了,说实话,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高夏月抿紧嘴唇,眼中划过一抹悲哀,“不是。”
有脑子的人大概都不会相信马汝军的话吧?毕竟他是那样的龌龊!
陈静禾微微歪了头,继续说道:“其实池予告诉我这个猜想的时候,我也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和他牵扯到一起?可是当我又遇到了其她同样受到伤害的人时才发现,不怪世界小,是坏人的魔爪太大了。”
高夏月的眼睛酸涩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陈静禾长吁一口气:“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今晚的事就当我没说过,但是……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为了别人,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回去吧,我再帮你改一下画……”
她转身向着画室的方向走去,可没走几步,身后的叫声又让她停住了脚步。
“你真的能帮我吗?”
站在黑暗中的女孩眼里含着泪,目光凄凄地望着她,像是鼓起勇气抓住了最后一根浮萍稻草。
画室的光照亮走廊,打亮了她的身影,光晕在她身上刻画得像是救赎的光,地板上光与暗的交界,无情的表达了她们之间的差别,但只要她愿意迈出一步,就一步的距离,高夏月身处的黑暗立刻就能消失退散。
……
高夏月家是五年前搬到云岸小区的,高家父母都是做生意的人,长期需要出差去往全国各地谈生意,父母很忙,但也从未欠缺过高夏月什么东西,为了她得到更好的教育资源,更是从安川市的城南搬到了城北的云岸小区,物质上也一直鼓励她学画画,要什么给什么。
而马汝军则是更早住进云岸小区的人,两家因此就成了对门的邻居,那时候的马汝军有妻有儿,夫妻俩都是教师,工作稳定,生活也平和的让人艳羡。
两家你来我往,交际渐深,马汝军夫妻更是负责了高夏月的补习,因为高父高母经常出差,高夏月就经常会去马汝军家吃饭,可以说高家父母对马汝军是万分的信任。
但后来马汝军夫妻感情不和,在高家搬来两年后就离了婚,马汝军妻子带走了两人的孩子,云岸小区的房子就只有马汝军一人独住,高父高母虽然叹息两人的婚姻,但也不好多说什么,依旧在出差时让马汝军照顾高夏月,每周给她补习数学。
而噩梦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