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婉心攥着钥匙,漫无目的地走出医院。
她想回家,却不知道该回哪里去。
这样的状态叫妈妈看见,只能是徒增她的担忧,还不如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待一会儿。
于是,倪婉心在街上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了黎嘉和的新家。领了证以后,黎嘉和带着她来过一次。现在,这也勉强算是她的家了。
上楼开门,倪婉心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屋子,最后小心翼翼地在门口的脚凳上坐下了。
门口,堆放着两人从海南带回来的行李,应该是黎叔叔送回来的。倪婉心将自己的箱子放到次卧,找出一件黑色T恤和黑色牛仔裤,将弄脏了的白裤子放在卫生间的水池里。
水流冲击着水池,泛起密密麻麻的粉色泡沫来,倪婉心使劲儿地搓着血迹,心却渐渐变得麻木起来。可是,就这么干搓着,却始终搓不干净,而黎嘉和家却一块肥皂都没有。倪婉心觉得沮丧极了,索性水一关,不洗了。
她将客厅的紧闭的窗帘拉开,屋外的阳光撒了进来,晒在身上有些热。她又将前后的窗子都打开,刹那间,有阵阵的微风吹了进来,消散倪婉心身上黏腻的汗。
她觉得舒服些了,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板上。
除了风声和滴答滴答的钟表声,这屋子静谧得叫人安心。
呼,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
倪婉心不知不觉合上了双眼,恍惚间,她仿佛睡着了。
可却总不安稳,似梦非梦,好像总有人在拽着她的胳膊,不让她沉沉睡去;好像总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呢喃,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一个激灵,她从梦中惊醒,却发现屋里萦绕着悠扬的音乐声。
原来是黎嘉和定了一个六点的闹钟。
她找到闹钟,不解地关了它,不明白都什么年代了,黎嘉和为什么还要用闹钟?此时,夕阳西下,窗外的晚霞绚丽多姿,给远山披上了一件美丽却飘渺的薄纱。
这短暂的静谧时光带给倪婉心难得的安宁和惬意,回想起过去这些日子的经历,她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想将心中的憋闷一吐而光。
“嗡嗡嗡……”,倪婉心找了半天才发现手机被那件蓝色衬衫盖住了,她捏着衬衫不由僵在了原地,想起今天偶遇钱君安的种种不禁愣住了。
还好,手机那头的人锲而不舍,“嗡嗡嗡”的振动声音将倪婉心从记忆的泥潭中拽离出来,她忙一把将蓝色衬衫扫开,抓起手机,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喂,温故。”
“你在哪儿呢?”
“啊?”
“啊什么啊?问你在哪儿呢?我来找你。”
“我……我……”
“我什么我?快说话呀!”
倪婉心刚睡醒,大脑还有些迟钝,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不是在外面出差吗?”
“你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诉我,我还有心思出差呢?我这心可真大。你磨磨叽叽地别废话了,快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我在黎嘉和家里。”倪婉心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压低声音告诉她,偷偷摸摸地好像做贼。
温故一听,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好啊!!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别、别,”倪婉心连忙制止她,“你别来,我去找你吧。”
“咋的?我还不能见他吗?我还怕他不成?!”
“我怕你,我怕你还不行吗?”倪婉心安抚着她,“更何况他也没在家,他在医院住院呢。”
“医院?”温故幸灾乐祸哈哈大笑起来,“报应不爽呀!叫他欺负你!他是断胳膊还是断腿了?快说出来我乐乐!”
“一会儿见面跟你说。你在哪儿,我去找你吧。”
两人约定了在悦明酒店楼下的餐厅见面,倪婉心赶过去的时候,温故已经气鼓鼓地喝完了两杯冰咖啡。
“你胃不好,少喝点儿咖啡吧。”倪婉心挨着她坐下,替她跟服务员要了一杯温开水。
温故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啪”地一下将水杯拍在桌上,“说吧!突然结婚咋回事儿,到底?你还学会闪婚了?”
“什么怎么回事儿呀,”倪婉心低头避而不答,小声说道,“就……就是岁数到了,结婚了呗。”
“结婚为啥要找黎嘉和这个大混蛋?!世上两条腿的男人有的是,就算你不等钱君安,我手里有的是青年才俊,何必找他?!你忘了上学时候他总是针对你啦?!”
倪婉心不忍再听,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小点儿声行不行呀?餐厅这么多人在呢!”
“那咱们去楼上说。”
倪婉心随着她走进了1002房间,看着床边的行李箱,不由疑问道:“你怎么还在酒店开了个房间呀?”
温故好看的丹凤眼狠狠的白了她一眼:“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