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恐怕,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们几人将一直被困在这朝阳宫。
既来之则安之,即墨晓晓当即便分配了她们几人的房间。她带着两个幼女住在正殿,苏步月住东厢房,苏梦鱼则住在西厢房。
各自梳洗收拾妥当后,天色就已经不早了。
刚过了酉时,便有侍人前来传召。
母女五人带着随行的丫鬟、仆从,一路浩浩荡荡向朝阳宫正北面的琼华阁去了。
正是早春时节,天黑得早,宫里各处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掌灯。
天边染起一抹黛色,青灰色的浮云一团团压得很低,酝酿着雨气,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上气来,看来要下雨了。
苏步月行在母亲身后,脚步沉重,仿佛她要去的不是桂殿兰宫,而是刀山剑树,无间地狱。
朝阳宫要比小石国的王宫大得多,也更加的巍峨华美,水榭曲廊繁多。
在苏步月的记忆里,她一共来过这里两次。
一次是十岁那年,父亲封王,她们一家人是被皇祖父的六驾马车专程接到朔州。
父亲和兄长历经数年苦战,一举拿下了坪州十四郡,巩固了大石国东南防线,立下了赫赫战功,成为大石国第一位异姓王。
那个时候可真好啊!朔州城连续三天灯火通明,朝阳城更是昼夜欢歌。皇祖父给了她们一家无上的荣光,还将他老人家最优秀的孙子,未来的储君带到了苏步月的生命里。
苏步月第二次来朝阳城是去年夏天,来参加大皇孙即墨霁的冠礼。现在想想,也不过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不知为何,此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般的错觉。
记忆与现实交错,不知不觉间,苏步月跟随着母亲来到了一座富丽巍峨的宫殿前。
苏步月抬头看着门楣上描金的匾额,“琼华殿”三个字龙飞凤舞。
去年夏天,也是在这座宫殿,苏步月趁着宴席的空隙,将从父亲那里死乞白赖讨来的一件金丝软甲作为及冠礼送给了即墨霁。
路过正殿外的庭院时,苏步月忍不住看向东南角的一座木亭。
苏步月还记得,就在那个角落,那座木亭的四周种着一丛繁茂的风雨兰。
去年夏天,风雨兰开得正盛,在一片粉红色的花海里,苏步月将那件珍贵的金丝软甲,那件曾经跟随自己祖父上过战场的传家宝物塞到即墨霁的手里。
刚刚长成的男人,早已褪去了少年时的稚气,愈发的俊秀挺拔,在他灼灼的目光里,苏步月哪敢与他对视,羞红着一张滚烫的脸,一扭身就跑了。
谁曾想到,就是那模模糊糊,未及看清的一眼,竟然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记忆。
来不及伤怀,苏步月已经跟着母亲来到了大殿之上。
敖德蓝还没有到,她们母女被侍人引到主座下首的位置一一坐定。
这是琼华阁的一处偏殿,不大。她们等了半天,除了她们母女五人和几十个伺候的侍女、侍人,再没有其它人。
约莫又过了一刻钟,大殿上传来侍人的声音:“皇太后、皇上驾到!”
苏步月几人赶忙从坐席上站起身来,朝着敖德蓝进殿的方向行了大礼。
苏步月低着头,趴伏在地上,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一小片黑色锦缎的袍角从大殿正中暗红印花的宫毯上快速的飘飞过来。
锦袍之下,是一双玄色暗纹的乌皮靴。那双脚行走的步速极快,所过之处带着劲风。行至苏步月的面前时,突然停住了。
苏步月不敢抬头,只盯着眼前那双鞋上细密的刺绣花纹保持着跪拜的姿势,一动不动。
“你……”
头顶上方传来低沉浑厚的男声,一如白天听到的铿锵有力,不怒自威。
“坐到寡人身边来!”
那语气不容置疑。
苏步月闻言一惊,这个男人是要让她在身侧侍酒吗?那把她看成什么了?伶人吗?
她双颊微红,面色微凛,朝着男人行走的方向又行了一礼道:“这恐怕于礼法不合,小女恕难从命!”
敖德蓝正欲坐到堂上的主座之上,听到苏步月的话,不禁眉头微蹙。语气中略带愠色道:“礼法?王女说的是前朝的礼法,还是当朝的礼法?”
跪坐在另一张桌几旁的即墨晓晓,赶忙起身替女儿回话。
“还请陛下恕罪,小女尚在闺阁之中,实在不宜在陛下身边近身伺候!”
敖德蓝听着即墨晓晓的回话,一双紫眸却看向了苏步月。
苏步月直视着堂上那人,面上毫无惧色,厌恶与憎恨尽数写在脸上。
这个男人日间曾当众羞辱她,当下又出言轻薄于她,苏步月此刻早已是羞愤难当。
她本就不是乖顺之人。苏家是武将世家,苏步月自小便与父、兄出入军营之中,骨子里是与男子一般无二的刚勇。
只是近两年才被母亲管在身边,亲自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