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身子不好,曦和也是近几日才知道的,听说在京都时她便这般了。
她今日去看了看她,刚进院子就能听见她的咳嗽声,丫鬟无奈摇头,说她总不见好。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体质差,多开两副药方也便罢了。
她见窦氏披头散发卧倒在床,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赶紧去扶。她想起了李绮,她的母亲若是这般,她怕是连觉都睡不好了。
“伯母。”
“曦和啊。”她又咳了两声,“我这副样子,让你见笑了罢。”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生病也是人之常情。”扶起她,偏头问丫鬟,“夫人的药呢?”
“小姐,在这儿呢。”说话的是窦氏的侍女,把药端来。
曦和喂她喝了两口,她再也喝不下,丫鬟便劝她再喝点儿,她偏不从。
“算了,今日喝这两口,明日再喝两口,后日再多喝两口,这不便好了吗?”
丫鬟也没辙,只好应了下来。
窦氏笑了,等她好了点儿,曦和便扶她出去晒太阳了。
这个季节的风吹在身上最是爽快。
就在院子里,就榻躺下。她就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听窦氏讲起之前的故事。
“小时候啊,家里也有这么高一棵树,有几十年了罢。建成和世民总喜欢围着这棵树跑,他们祖母养的母羊生了一只小母羊,世民知道了以后从羊圈里面跑出来大喊着‘我们——要——发——财——咯——’,那时候他大概才七八岁的样子罢。”
曦和笑了,原来世民从小便这么搞笑。
“哦对了,我给他们兄弟三个各做了一件衣服,你等会儿帮我送过去罢。”
“好啊。”
说到衣服,启菲昨日特地出宫一趟,为把衣服送给逸卿。
“公主为公子做的,挑的是您喜欢的颜色。”
他收下,听她说着:“公主因为这匹布受了莫淑妃不少气呢。”见逸卿眼神有些波动,便把那日的事情说与了他听。
他笑了笑,从前,曦和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没想到还击起来这么犀利,不知道的人倒真不会怀疑她与裴家的血缘关系,与裴逸泽一模一样。
曦和先把衣服送去给世民,正好看见他们夫妻俩也都在自己的庭院里吹风,均宁用鹅黄色的布条蒙着眼,微风吹拂,她仰着头,很美、很舒适。
她听得身边喝茶的世民淡淡地换了一声“曦和”,便正过头来,朝声音发散的地方看去。
曦和笑了笑,把衣服交给他,“你母亲惦念你们三兄弟,特地叫我送来。”
他也笑了,展开一看,“还是母亲好,正是我喜欢的颜色。”
均宁弯着眼角道:“你若喜欢,等来日,我给你做。”后来一想,“算了,我这眼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世民安慰道:“大夫不是说了吗?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曦和也好言相劝,但劝的不多,因为她懒成习惯了,说那么几句已是难得。
世民问曦和,“母亲的咳嗽好些了吗?”
“还好,不算严重。年纪到了,便什么毛病都找上门来了。”
三人说了有好一会儿了,临走前,纤云端药进来,不小心被均宁打翻了,那药碗便摔了个粉碎。
纤云神色有些慌张,说是再盛一碗过来。
曦和见她出去,便也告辞了。
一路跟她到厨房,见她在药罐里再盛了一碗过去,于是自己便也盛了一碗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小姐回来啦。”
“去请个大夫来。”
镜缘见她脸色很好,有些不解,“小姐是不舒服吗?”
“你去请就是了。”边说边坐,倒了杯茶,再看了一眼桌上刚放上的那个药碗。
“是。”镜缘应着去请了。
曦和忽然间想起李元吉的衣服还没给送去,于是便再去走了一趟,正好看见他从外面回来。
“哎!”她对他从来不客气,这一声喊得也没那么讨人厌。
他走过来,“什么事啊?”
“你母亲给你做的衣裳。”说着便把衣服给了他,“喏,收着罢。”
他很无奈又有些嫌弃道:“又是衣服,从小最不缺的就是衣服了。”
曦和在心里骂了他一通,“给你你就收着呗!”
他白了她一眼,“收与不收与你有何干系啊!”
“没干系!”她冲他吼了一声便走了。
他看了她一眼再看了看手里的衣服,自言自语道:“神经病,跟我娘一样。”
回到房里,大夫已经在等她了。
“小姐,大夫来了。”镜缘请大夫出来,大夫弓着背向她问好。
没等他开口,她便道:“看看这碗汤药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