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有水汽弥漫。
白茫茫的雾似薄纱,升腾着掠过草地,吞噬视野可见的事物,只露出一层模糊的轮廓。
不仅是平民,连忍者也很少在这种天气外出。人们畏惧浓雾隐藏的危险,比如沼泽毒潭,又比如敌人与陷阱。
然而,一支队伍正反常地走在路上。
他们大约七八个人,都带着斗笠,罩着厚重的蓑衣,两条腿稳健地行进。
队伍的中部抬着一架驾笼,俨然组成了守卫阵型。
那副训练有素的姿态,多半是大忍族的精锐,正在执行机密的护送任务。
按照常识判断,带队的忍者实力最强,其次便是队尾的忍者,此人负责压阵,具备孤身断后的牺牲觉悟。
反观这支队伍的压阵者……他显得有些怪异。
男人全身遮得严严实实,一言不发地迈腿,每走过一段距离,就若有若无地抚摸一下树干。
动手频率高了,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意图,是在设置秘传阵法?还是通过控制植物达到了某种效果?
真相唯有千手扉间本人清楚。
这是个尚未成熟的秘密,他暂时不想公开,大家以为他在感应查克拉,先保持这样的误会吧。
收回潮湿的手,千手扉间捻了捻指腹,一切很正常,没有哪里不对劲。
下一秒,白发青年皱起眉,望向驾笼旁的千手族人。
一柄蝠扇推开笼窗,摇晃着漆亮的竹骨,简单的动作立即停住了队伍。
接着,千手扉间看着忍者恭敬俯身,聆听着驾笼传出的动静。
忍者似乎顿住了。
他很快凑得更近,急迫地与笼内人对话,没聊几句,小窗毫不留情地合拢,啪的一声响亮到刺耳。
千手扉间指挥队形变换,快步走了过去,被回绝的族人自觉退后。
“我是千手扉间,使者大人,有事请吩咐我。”
对普通忍者迁怒无妨,但森之千手的二首领这么客气了,念在他兄长的份上,使者得卖几分面子。
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千手扉间,使者用扇子遮住半张面颊。
“我有些疲惫,找个地方休息片刻。”
“使者大人,这里并不安全,”扉间条理分明地解释,“这条路人烟稀少,能见度很低,天然利于埋伏,多留一会等于多一份危险。”
使者嗤了一声,“你知道我平日乘的驾笼有多宽敞吗?”
“……辛苦您忍耐了。”
“千手造的玩意儿简陋又粗糙,坐在里面简直是折磨,”盯着扉间面无表情的脸,使者嫌恶地挪了挪,“如今你居然连透气都不允许?”
“这是为了您着想,我们忍者受过闭气训练,身处毒雾也能战斗,可如果有瘴气顺风飘来,您就难办了。”
“你在威胁我!?”
声调陡然拔高,扇子被丢了出去,擦着千手扉间的肩膀落在地上。
“区区一介忍者,别太自视甚高,竟敢用谎言吓唬我!”
“渡湖时有埋伏,翻山时有埋伏,一路上听你说了许多遍,我怎么没见到一个敌人?”
千手扉间静静听着,不曾泄露一丝神情,“还请您体谅。”
在使者眼中,这张薄情的面孔发出了嘲讽,劝解无异于火上浇油。使者睨着白发青年,蓦地嘲谑一笑。
“莫非千手一族在编织假象,什么宇智波落入下风、只要太守府出资马上能取得胜利……现在连歇脚的胆量都没有啊。”
“这件事若是传到太守大人耳中,千手扉间,你说太守大人会怎么想?”
再顺理成章的道理,也经不起恶意涂抹。
扉间当然明白这件事,他能感到使者对自己的鄙屑,这个高高在上的人任性惯了,至于傲慢与蛮横,那本就是忍者背负的东西。
协约递给太守前要经过使者,只要使者动一动嘴皮,千手族长的苦心便辜负了。
眯起细长的眼睛,使者欣赏着千手扉间因为奔波而憔悴的面孔,没过多久,他听到了原地休息的指令。
火遁炙烤岩石表面的露水,烘出了一片温暖的位置。
使者悠闲地掀开衣摆,遥望与天空一色的山脉,指挥人从驾笼取出酒壶,闲情斟饮感叹风雅。
不远处的树梢,千手扉间撑着古朽的枝干,下方活动映照在他的眼眸之中。
有忍者跳到他身边,交代了巡逻结果,结束后侧过头,瞥向千手扉间监督的地带。
“……千手一族的夙愿,竟然要靠这种人才能实现。”
视忍者的牺牲为无物,为了个人享受忽略了更重要的事物。
“保持高人一等的态度,行使相应的特权,这是贵族们生存的意义。”扉间并不如同胞一样义愤填膺,他的语气如水一样平淡,“太守府之所以接受我们的请求,也是为了维持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