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的气息有些紊乱,心跳也开始急促,小六知道他想说什么,却也不可能打断他。
“小六,我……我知道我有婚约在身,没有资格和你说任何话……我也一直不敢想……可是……我会取消婚约,我一定会取消婚约!你等我二十年……不、不……十五年,十五年,你给涂山璟十五年,十五年后,涂山璟还你一个永远陪着你的叶十七。”
小六觉得这话有些荒谬,但想到对方刚才的颤抖和无助,本着不刺激人的医者仁心地问:“怎么等?”
“你、你不要让别的男人……住进你心里。”
小六沉默,回想起被关在野兽笼子里等着被吃掉的日子。
黑暗中,十七看不到小六的任何表情,紧张地忘记了呼吸。
小六笑了几声,十七却不知道她的笑声是什么意思。
小六没兴趣逼十七发个毒誓,只懒洋洋地说:“你若是做到了你能做到的,我可以考虑我能做的。”只是考虑,倒也不指望你做到。
小六的语气不喜不怒:“你说凡事说白了不过都是生意,看到你这么紧张,我觉得我这笔生意亏了,不想做。”
十七慌忙解释道:“越是重要的事情越像生意,不外乎利益,可唯情之一字,永不可用利益去衡量。父母子女之情,兄弟姊妹之情,朋友之情,男女之情,都是看似平常简单,无处不在,却又稀世难寻、万金不换,我绝不是想和你做生意!”
小六笑说:“老听人家说涂山璟能言善辩,今夜我算真正领教了。”
“十七,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原本就是涂山璟。”小六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你若是要等我回头看你,恐怕永远等不到了。”
十七收敛了失望,恢复了温柔、平和、纯粹。
“我愿意等,等到你愿意时。只要你别消失,纵使这样过一辈子,也是好的。”
小六只是笑笑,没说话。
死一般的黑暗,死一般的寂静,这座大荒中赫赫有名的恐怖地牢本应该让被囚禁者度日如年,痛不欲生。但十七很庆幸玱玹把他和小六关在了这里,让他有勇气说出他的奢望,他甚至内心深处真的不想出去了,他愿意就这样一辈子。
狱卒的脚步声响起时,十七只觉得一切太短暂。
狱卒恭敬地请他们出去,态度和送他们进来时截然不同,抬了竹架子来,点头哈腰地想把小六抬到竹架子上。
十七这才发现小六的腿全断了,自顾自准备抱起小六,小六却只是说不必费力气,上了担架。狱卒走出地牢时,白日青天,阳光普照,小六看着太阳,感觉又等来了希望。
小六听到玱玹问十七,“你想我以什么礼节款待你?叶十七还是……”
十七回答得很干脆,“叶十七。”
玱玹说:“随我来吧。”
小六睁开了眼睛,他们正走在山脚下,举目远眺,是无边无际的大海,一重又一重的浪潮汹涌而来,拍打在黑色的礁石上,碎裂成千重雪。小六忽然心有所动,觉得有人在叫他,他对狱卒说:“去海边。”
狱卒在玱玹的默许下,穿过树林,来到海边,站在了礁石上,玱玹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又一重海浪翻卷着从远处涌动而来,青色的海潮越升越高,来势汹涌,就在那青白相交的浪潮顶端,一道白影犹如驱策着浪花,飞驰而来。
白影在浪花上站定,是一个白衣白发、戴着面具的男子,他立在浪花中,就如站在朵朵白莲中,纤尘不染、风姿卓绝。
侍卫们哗啦一下全涌了过来,玱玹诧异地看着相柳,打趣道:“相柳,你就这么想杀我?竟然敢追到五神山来?”
相柳笑道:“此来倒不是为了殿下。”
他看向小六,嘲讽地笑道,“腿被敲断了?你干了什么,惹得皓翎的军队鸡飞狗跳?”
小六这才想起相柳身上有蛊,他的腿被敲断时,相柳应该有察觉。
小六笑:“就我这点本事能干什么?一场误会而已。”
相柳随意且平静地说道:“脚下是大海。”让人听了摸不着头脑。
小六却明白了相柳的意思,只要他跃入大海,相柳就能带他离开。
一向观察敏锐的小六乍然看见了相柳的衣角,有一丝血迹。
他本来就没打算跑,如今看着白衣男子,真心实意地笑了。
小六说:“谢了,不过今天这个人情是欠不了的。”他给了相柳一个很轻狂的笑,然后让狱卒们带他走。
相柳对小六的拒绝,只是哂然一笑,“别忘了,你还欠着答应我的事,死人是没法做到的。”
小六笑说:“放心,我一贯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相柳的视线从十七脸上扫过,落在玱玹身上,对玱玹颔首:“告辞。”身影消失在浪花中。
侍卫们想追击,玱玹说:“不用白费工夫了,他能从海里来,自然能从海里走。以后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