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回来的时候,十七倒在地上昏迷。玱玹盯着小六,冷冷下令:“打断他的双腿。把他丢进囚笼。”
小六医术很好,看着十七的脸色就知道对方没事,他一声不吭地被打断了腿,被士兵带走。
玱玹下令把他和十七关进五神山下龙骨建造的地牢,这次的逃跑,真的让玱玹十分生气。这座龙骨监狱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进的。
狱卒们对小六非常不客气,明知道他腿上有伤,还故意去踢他的腿,对昏迷不醒的十七却不敢折辱,轻拿轻放地抬进了牢房。
小六不在乎,一个人要是腿断过很多次,要是受过无尽的伤,什么也不会怕。
地牢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小六突然觉得自己话说满了,他不喜欢黑暗,没有光亮。
不知在黑暗里背药方背了多久,小六终于听见十七醒来的声音。
“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小六问。
“没有。”十七答。因为昏迷,他并不知道小六的腿已经断了,小六也不说,好像一切如常。
十七问小六:“皓翎王见到你,会伤害你吗?”
小六笑说:“不会。”他见我这么惨指不定会想伤害自己。
玱玹肯定想岔了。皓翎王曾斩杀了自己的五个弟弟,并株连了五王的儿女,有传言说五王有后代流落民间,玱玹只怕是把他当作五王之子了。
十七还是不放心,对小六说:“这世间看似越严重的事情其实越简单,逃不过利益二字,说白了不过都是生意,即使是西炎王和皓翎王,我也可以和他们谈谈生意。”
小六哈哈大笑,十七就是喜欢紧张人。
这座龙骨地牢因为建在山底,没有任何光源,几万年集聚的黑暗,带着绝望的死气。每个牢房都是个封闭的空间,没有一丝声音,好似整个世界都死亡了。这样的黑暗让小六的感官达到极致,心理防线也是。
他听见了十七的心跳。
“你不会还是泰然自若的吧,不害怕再也出不去吗?”小六问。
“待在这里很好。”十七说。
小六震惊:“哪里好了?”
“只有你、我。”十七说,好像只要和小六待在一起,他就愿意一直待着。
荒远深山里多的是白头偕老的夫妻,繁华之地却多是貌合神离的怨偶。
小六却还是不习惯,他虽然没有表露出来自己对黑暗的厌恶,但是他一定要出去。无论是谁在这里陪着他,他还是要出去,黑暗里没有希望,而希望是小六活下来的帮手,是他最依赖的东西。
小六决定和十七说清楚,他们是两种人,十七要的是陪伴,是不离不弃,但小六不是。
“十七,我知道你受了我的恩,如今你已经尽力帮我了,我也拿了你好多东西,无论你怎么想,我们都两清了。我以后尽量不去麻烦你,你也可以远离我。”小六不会对十七说重话,点到为止。
十七说:“我不会离开你。”
“你总不能跟着我报恩一辈子吧,我只是顺手救你,我救过的人数不胜数,你不用介怀。”
十七沉默了一瞬,低沉却坚定地说:“一辈子。”
小六笑说:“纵然你喜欢男人,我也相貌平平,没什么特别的。”
这次十七倒是回答得非常快,“你是女子。”
小六皱眉,我又暴露了?他谴责自己,开始疯狂回想自己的言行,这样不完美的伪装不是他应该有的样子。
小六想了很久,自己除了正人君子一点,忙一点,和普通男人有什么区别?除了抓腓腓那次自己暴露了,还有什么地方?
十七看不真切,他低声说:“我伤刚好转时,第一次用浴桶洗澡,你坐在旁边,我看到……你看着我的身体……有些不自在……”
小六扶额,原来是这里,笑着说:“你怎知我不是个断袖,而且世上每个人看见别人的身体都会有些不自在,我看女子的身体,也不自在,而且我看过的人的身体千千万万,为了病人不尴尬,我总是要回避的。”
十七没说话,但他似乎很坚信。
十七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从小到大,我一直是天之骄子。有女子苦练十年舞,只为让我看她一眼。有名士不远万里去青丘,一住七年,只为能和我下一盘棋。有人不惜万金求我一幅画,也有人叫我一字之师。我曾觉得那就是我。那人拘禁我之后,折磨了我两年,日日辱骂我,说我什么都不是。我不屑于去反驳,一直沉默地忍受他的折磨。他气急之下,说他可以证明给我看。他带我去了我曾去过的地方,每个白日,他把衣衫褴褛、腿不能行、口不能言、浑身恶臭的我放在闹市,人来人往,可真如他所说,没有一个人愿意看我。很多次,我看到熟识的人,用力爬过去,企图接近他们,他们或者扔点钱给我后立即憎恶地躲开,或者叫下人打走我。他大笑着问:‘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整整一年,他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