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说真的?谢七公子和五公主……”小太监忍不住咽口水,“这可不兴胡说,谢公子是皇后的人哪……”
“四弟,镇定些,”那位“二哥”拍拍小太监的肩,“贵人们的事我们哪配掺和?二哥也只是因为在当日见了五公主与谢七郎情妾意、你侬我侬,这才不吐不快的。嗨呀,谁能想到,堂堂五公主啊,竟然故意解下贴身的玉佩,丢到地上,只为同谢七搭一次话呢……”
说到此处,“二哥”太监摇着头感慨:“纵是天家的千金子见了那无双谢郎,也是要动凡心的……”
“咔嚓——”连嫔一只手搭在梅树上,听到此处,竟生生掰下一枝红梅,惹得树枝发出一声惊慌的脆响。
“有人——”那位小太监闻声正要回头,却被他“二哥”一把扯住。
“蠢货!有人还不跑!巴巴等着露脸然后害死你哥哥我吗——”
两个小太监揣着梅枝剪头也不回地溜走了,徒留连嫔主仆二人立于雪中梅林。
大宫女壮着胆子小心翼翼问:“娘娘?”
连嫔的好心情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她用力捏着手中意外攀折下来的梅花枝,将之生生拗断,一字一句吐出冷硬的话语:
“回、宫。”
“如何?”昭苏见小李子和小喜子小跑进来,放下笔抬眸问。
自那日甘嬷嬷柔声拒绝了昭苏入文渊阁的请求,昭苏就再没听过此事的后续,更不清楚甘嬷嬷究竟有没有将此事上报。
于是,谢皇后免去问安的这五日里,昭苏一刻都不曾歇。勉力仿出五公主的笔迹后,她日日都遣不同的宫人以五公主的名义往文渊阁递信,名义上是日日借佛经,信中却另有乾坤。
——里面除了装有一张模仿五公主笔迹写的借佛经的信,更封了一份稍小一些的信封,上书“谢七亲启”。
于是近来“五公主”当日借的佛经都是后一日便还,日日无歇。在这期间,桃符也代表昭苏这个六公主去借了两趟佛经,正是昭苏手里在抄的这份。
正是为了给甘嬷嬷看。
小李子在连嫔面前演过一遭,脸上的兴奋笑容尚未褪去:“连嫔娘娘必然听得真真的!如公主吩咐的,一字不落!”
边说还去拉他身旁的小喜子:“不过,幸亏我和小喜子跑得快,没叫连嫔娘娘捉住人,不然……”
说到这里,小李子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
昭苏见状点点头:“往后也要如此,万事小心为上。”
一旁略显内敛的小喜子在心里腹诽:公主才最是冒险。
然后他小声发问:“但是公主,这样……连嫔娘娘真的会信吗?”
并且人真的会查到文渊阁吗?查出来后真的不会牵连昭苏吗?
昭苏脸上浮起一抹略显苍白的淡笑,轻轻阖上了眼:“她……当然不会信。”
她这也是在赌,赌连嫔是真的性急且畏惧皇后。
“那……那……”那不就是无用功么……小喜子支支吾吾,不曾真将此话说出来。
“我只能做我能做的,余下的……尽人事,听天命。”小喜子听见昭苏如是说。
然后昭苏再次拿起兔毫笔,将目光投向砚台,以眼神示意发愣的小喜子:“添水,磨墨。”
若是这边不能成,径直捅给甘嬷嬷,叫她报给皇后娘娘,效果……
大约也是一样的吧?
昭苏不确定,但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此番若不能成,后面换个法子再来便是。左右她早就不把名声当回事了,若是舍了这无用之物就能救下小舅舅,她一千个一万个乐意。
又是数日过去,谢皇后仍然不曾恢复晨省,宫中众人的日子却也过得与从前一般无二。
谢无澜照常从关雎宫出发往文渊阁去,近几日倒不曾再遇见什么跟踪的尾巴。
昭苏怯生生退避的模样在谢无澜心中一闪而过,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人人都能看见谢家鲜花着锦似的繁盛,人人都知谢七郎的美名,却没人知道,谢无澜本人非常厌恶宫廷。
哪怕他是在大昭皇宫中长大。
皇帝让他进宫,一来是安慰姑母谢皇后,二来谢家已然势大嫡长子万万不可再从军;谢家让他进宫,是需要他在宫中象征并维系谢氏一族的荣宠。
皇宫中好么?当然好。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帝后恩荣无数,他与诸位皇子一同长大,甚至比一些不甚得宠的皇子还要风光。
谢皇后也是个很好的姑母,不严苛也不溺爱,关爱总是恰到好处,对他的喜爱也发自真心。
可在这宫中,他不自在。
他是名满盛京的谢七,是风光无二的御前宠臣,更即将堂堂正正步入朝堂,前途似锦,未来会肉眼可见地顺风顺水。
一马平川,无波无澜。
可实际上,他从小到大,有被无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