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全公社好好发展,成了规模、看见效益,他不能往县里、市里走一走?”
现在全国都闭口不谈经济,但是你要真能把生产搞起来,上上下下都捧你,要不然主席能亲自指示“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么?
“官儿迷”关秀全真情实感地替老牛家惋惜一回:有这么一条通天大道你不走,偏要往死路上走到黑!
一天天挂着又红又专的嘴脸,严查私人养猪、养羊、养鸡……就为了他们家独一份儿的买卖,断了全公社的路,真是一点儿不给儿孙积阴德!
你瞧着吧,等陈团长走了,青山公社其他三个大姓儿能给老牛家活撕了!
转念一想,关秀全心里又美滋滋!
这条通天的大道老牛家不走,是他们没那个眼界也没那个福分!现在,不就留给他们老关家了?
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往后咱们公社有了养猪场,林知青你吃肉就容易多了!”
听话儿听音儿,都不用关秀全多说,林茵立刻就给他怼回去了:“陈团长吃进了嘴的东西,你们敢虎口夺食?”
刚才那“一箭之仇”她还没忘呐!林茵得意地摇晃了一下小脑袋。
心里又感叹:计划经济军队也不富裕啊!好容易今年捞一口肉吃,上级单位、友军不得分一点儿?那么大个养殖场不一定够分!真是忒愁人!
关秀全有一种快速权衡利益、平衡关系的素质,眼珠子往陈曦那边儿一溜就有了主意。
他自有逻辑,才不跳林茵的思维陷阱:“要是养殖场能归到青山公社,我爹就能做主儿了。到时候儿山羊分给咱们大队,咱们建个毛衣厂肯定得招熟练工!”
老牛家的养殖场忒大,公社给不了那么多编制,第一目标肯定是保证猪肉供应。那么大群的牛羊,最后还得分给各个大队。谁叫他们这些年被老牛家祸害的惨呢!
牛现在还是主要劳动力,但是团结大队有两辆拖拉机,实在没必要抢这个。倒不如把成规模的长绒羊捏在手里。组建个纺织作坊、制衣厂,那可是贼赚钱。
最重要的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比如陈知青。
果然,陈曦立刻就放下了毛衣针,装作无意地活动了一下脖子,走到床头柜边儿上倒了杯水,然后靠着柜子慢悠悠地吸溜,就好像她只是中场休息一下儿。你别瞧她一脸平静、也克制着自己一句话都不说,肢体语言可骗不了人。
关秀全又给林茵心里的小天平上加了个码:“没想到你磕得这么厉害,七爷爷怪不好意思地。正好儿昨儿大队杀猪,他老人家做主儿分给你半头。咱们大队养得猪,个顶个儿的膘肥体壮,半头猪少说有百十斤!”
林茵:切!谁还没吃过猪肉呢!一百斤猪肉不等她吃完就发臭啦!
关秀全一瞧小姑奶奶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没办到人家心里头去。
想了想又说:“回头我叫我娘把前后肘子都给你腌成火腿。我娘的手艺,保证跟金华火腿一个味儿!”
虽然吧,他也没吃过正宗的金华火腿,但是关小婶儿一家是五几年H省建设工业基地时候来的金华人,他们给的方子能不正宗?
林茵咽了咽口水:“金华火腿啊……”那是没吃过呢!
你瞧瞧,任务一拆解,处处都是突破口儿。但是这事儿,也就是他了,换一个人还真不一定有这份儿随机应变的果断。关秀全心里也怪得意的!
兜了一个大圈子,关秀全才开始说正事儿:“出栏的猪、羊咱们公社不要!但是种猪、种羊他们军队要了也没用啊!还有牛,那是劳动力吃了不可惜?”
想着林茵年纪小又是城里来的,又跟她解释:“做了种的猪、羊都腥膻,不好吃!”
这个知识,小姐姐跟她科普过,但是林茵怎么也相信不了:“肉还有不好吃的?兔子还有土腥味儿呢,我也爱吃!”
关秀全:您还怪好养活的呢!
到了这一步,就该给利益关系进行闭环了:“咱们老关家可是拥军模范。军民鱼水情,往后公社有了养猪场可以跟陈团长他们结成拥军对子不是?”
林茵就觉得,这个线可以牵了:“你给我拿纸笔来,我给陈团长去个信儿!”
她还留了个后手:“我可说好了,具体怎么样还得看陈团长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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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团长看完了林茵的信件,瞥了一眼关秀全。小少年坐在那里,瘦削的脊背挺得笔直,有一种利剑出鞘的锐利。
这个小子,他在林茵病房里见着过:刁钻油滑里还带着一点儿土气,但他身上有一股子特有的勃勃野心。像野草,生命力极旺盛。
随意把信折好塞回信封:“行了,知道俄妹子的意思咧!俄们开会讨论讨论,你回吧!”
养猪场最后肯定得交接给地方,到底是交接给林县还是交接给青山公社,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但到了地方差别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