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团长刚走,关秀毓就抽空来看林茵了,倒不是她势利眼,她早上才得着消息,跟人串换了副食品券儿,赶着跑了一趟供销社,还请了一会儿假。
她和关秀全是龙凤胎,长得有七分相似,一双水汪汪含情的桃花眼,挺直的鼻梁儿,小猫一样的嘴总像是带着笑。她就是有一身晒不黑的白皮子,不像是关秀全,一到夏天掉进煤堆儿里都找不着!
但两个人要不站在一起,甚至没人想得起他俩是姐弟,实在是气质相差太大。
关秀全么,打眼一瞧,就是刁滑跳脱的松鼠儿,又能蹦跶又时不时地冒点儿坏心眼儿。
关秀毓就像是山间的清溪一样,有一种清浅又甘甜的温柔劲儿。
她说话声音也像是泉水一样清甜:“我来瞧瞧林知青。”
关秀全对这个姐姐一贯体贴,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网兜:“这老些东西你也拎得动?”
东西不多,就是贵!两个黄桃罐头就一块多钱了!还有两个国光苹果,冻梨冻柿子也有十几个。
县里武装部的领导刚来看过林茵,虽然只坐了十分钟,医院这边儿立刻就殷勤起来,不但立刻给林茵换了高干病房,还换了一位医术高明的老大夫。
关秀毓坐在矮凳儿上笑得温柔:“院长都打过招呼了,你这屋不住别人了,晚上睡觉你们把门儿锁上,两个姑娘家也安全。王医生是全县最好的外科医生,脑外科也擅长。晚上张大夫值班多,他为人也随和,你们有事儿随时找他也行。”
林茵和陈曦惊喜得不行,关秀全倒是抿着嘴不说话。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简单粗暴地感触权力,人还有些恍惚,时不时地走神儿,一会儿想去瞧瞧关秀成的脸色,问问他嫂子回家了没有?
一会儿又庆幸,村儿里那些恶心人的手段还没真正用到知青们身上;
一会儿又浑身打冷颤,替老关家后怕,也替自己后怕,还好他爹是个厚道人;
关秀毓还不知道大队里那些罗乱,她始终记得自己的工作是怎么来的,除了心里感激亲弟弟,她也记得林茵的好儿:“听说脑震荡头晕恶心,我想着吃点儿凉甜的心里头舒坦。”
林茵和关秀毓不熟,但她跟黄桃罐头熟啊!小姐姐最爱吃黄桃罐头,但凡手里有副食品券,十有八九都换成黄桃罐头,自己小心翼翼地藏着,不叫任何人瞧见,陈曦姐姐都不行!
小姐姐还自有论调,说是黄桃维生素和微量元素高,吃了增强抵抗力,不容易生病,要是冬天感冒了,吃俩罐头连感冒药都不用吃!
林茵摸了摸自己鼓鼓的小肚皮:“我就觉得心里头窝着一股子气,没胃口呢!想吃酸酸甜甜的!”
一句话说得关秀全差点儿把白眼儿翻到天上去,早上啃了俩素包子还不够,又饶了一个肉包子呐!
一边说着,林茵还往嘴里送了一个吊干杏,又让关秀毓:“秀毓姐你尝尝,这是新疆的吊干杏儿,比咱们这儿的杏干儿甜,肉也厚!”
关秀毓捏起来一个,尝了尝果然好吃。
陈曦正忙着帮林茵拆包裹,收拾东西,刚好拆出葡萄干和大枣,随手抓了一把葡萄干递给关秀毓:“葡萄干儿也甜,你尝尝。”
陈团长送的东西又多又杂乱,许多东西就得叫关秀全今天就带回去,否则,医院里人来人往地被人摸走一两样儿都不知道!
那葡萄干是林二哥专门在服务社买的最好的,琥珀色晶莹剔透的,又香又甜。陈曦爱吃,关秀毓也爱吃,这年头儿的人吃糖困难都馋一口甜的。
偏偏林茵不喜欢,保密厂过节发福利会给林茵一份儿,厂办主任都给她换成糖,所以林茵对果子干的要求就是要酸甜,纯甜的她嫌齁嗓子。
林茵悠哉悠哉躺在病床上看着陈曦忙碌,她还指使人:“陈曦姐,你要爱吃咱们留下五斤,剩下的给医生护士都分一分!”
转头看了关秀毓一眼又说:“收费处的王姐别忘了,昨儿跟着咱们跑前跑后的!给秀毓姐也拿半斤!”
不等关秀毓推拒,又豪迈地一挥手:“新疆来的尝尝鲜儿,留着它干啥?”
林茵把花生、瓜子、大枣尝了一个遍:“花生、瓜子不炒不好吃,和田枣皮薄肉甜,过年咱们蒸枣馒头,我记得章哥有红糖!”
陈曦对小丫头也是服气的,她就可着章知青一个人薅羊毛,章知青有点儿什么好东西都瞒不过她,眼看着都快薅秃了!
林茵转头跟关秀全交代:“这些东西,连带着奶粉你都帮我带回去!”
想了想又愤愤地:“放到你家去!别搁我们院儿!有贼呢!”
关秀全翻了个白眼儿:“你都留在身边儿吧!那些玩意儿,谁抓一把你都瞧不出来!”
说是这么说,关秀全还是找张大夫借了段儿蜡烛,点燃烧出蜡油来滴在封口上,指着对林茵说:“等咱们交接的时候儿你可看准了!省得说我们老关家都是贼!”
他这话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