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测了修建进度和水位,徘徊许久,最终坐在了石堆上。
不远处是百姓们为长琰立的碑。
江水向东流去,日夜不歇。
守河滩的老人巡逻时看见了她,提着灯问道:“大夫深夜不睡,在河边干什么?”
李微言笑道:“老人家不觉得这江景月色很美吗?”
“嗐,老头子肚子里没墨水,天天看,也不觉得美不美的。更深露重,江边风大,坐这要遭风寒的,大夫还是早些回去吧。”
李微言捡起三片扁石头,简单卜了一卦。
『大吉』。
那就……确实该早些回去了。
“菏县可真是个好地方啊。”
“嘿嘿,那当然了。”
李微言摆摆衣袖,走到江边,回望了一眼。
“老人家,今年允州无忧了。”
江边的身影,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慢慢隐入了离江之中。
老人后知后觉,忙敲响锣鼓大喊有人落水。
“何人落水?”
“李大夫!李大夫落水了!”
水流不急,可滩头忙碌了一夜,也未能从江中捞出半个人回来,她就像是化在了水中,了无痕迹。
工头问守夜老人她落水时究竟是什么情况,老人便将昨夜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完老人的话,人群中忽然有人说:“是不是长老爷,长老爷当年就是死在洪水里。是不是他晓得今年又有洪水,才特意回来看我们修渠,直到放心了才回去。”
“是了是了!这就说得通了!”
“对!大暴雨那天,我看见了!当时刘大人在江头,大家都只顾着刘大人,我看见李大夫跟她那个仆人就撑着伞站在内边土丘上,当时我还奇怪呢,那么大的雨,她怎么不找个地方躲起来,还站那么高,不怕被大风卷走了。结果天被劈开之后,雨停了,李大夫就不在那土丘上了!”
“刘大人昨天还喊她长琰君!我也听见了!”
刘祁从宿醉中被家仆叫醒,一听说是滩头出事,睡意全无,鞋子都没穿好,匆匆忙忙地披着衣服赶到滩头。却见民夫们齐齐朝着江水跪拜。
刘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工头究竟发生何事。工头回道:“刘大人,是长老爷,长老爷他回到离江里去了!”
“长……长琰君?!”刘祁顾不得体面,狼狈跑到江边,可那江水悠悠,一如既往。他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跪倒在江边,直起身子,拱手,以士礼,三拜。
滩头的石碑处立了座庙,每年允州的百姓都会自发地祭长琰君,用纸塑长琰君像,从下游出发,沿江巡查一路,百姓们会在沿途撒下饼子投入江里,最后来到水君庙,将纸像抬入江水中,送回长琰君。
之后几年,未遇洪涝,两岸田地由临江渠分水灌溉,更加肥沃,鱼米年年丰收,百姓们都说这是是长琰君保佑。
“明明是他们自己不眠不休,日夜劳作,挖了渠建了坝引了水,所以不生洪涝,土地肥沃,鱼米丰收。不谢自己却谢鬼神,唉呀这可真是……”
离江的江面上,一艘小船悠悠荡着,船中客人倚躺在甲板上,侧看江景,身边年轻侍从闭目养神。
年轻的船夫摇了摇头:“客人,话不是这样讲,长琰君可是很灵的,我们这些靠水吃饭的人,都得拜一拜的。看您打扮,像个方士,却反倒不信鬼神?”
船上的年轻方士笑了笑,摆了摆手。
她谁也不信。
她听说青丘和涂山家的狐狸干起来了,据说是为了一个什么狐族圣器的归属。
青丘跟苍墟山胡家还有点渊源,胡十一她娘白如心本就是青丘的狐狸,后来才被胡十一她爹拐回了苍墟山。
这次青丘和涂山有矛盾,本不关苍墟山的事情,就是十万大山内部的斗争,但李微言真的很好奇狐狸打架是什么场面,就跟二娘子打了招呼,带着万里去十万大山看热闹。
青丘和涂山家毕竟都是上古的狐族,比胡家那种苍墟山中应苍古灵气所生的天狐底蕴厚实太多了,二娘子并不想掺和那两家的事情,但又知道拦不住李微言看热闹的心,头痛了一番也就让她去了。
十万大山很不欢迎凡人和仙人。
鉴于李微言的名声在妖族里实在不佳,就更不受欢迎了。她就只能戴上面具,以墨微君的身份前去看热闹。这面具还是托苍墟山古锤老人新铸的,苍墟古铜所制,上刻纹路能够影响认知,逃避探查。
顺便她还自己琢磨了个新法器出来——一把扇子。名字还没想好,于是暂定为『一把扇子』。
很攸吾那花哨的白玉扇不同,这把机关扇子在外表上就追求一个平庸,看起来就像是在街边摊随意就能买到的扇子,跟一柄剑一脉相承地同病相怜。
但其中机关变化万千,算是李微言机关学的一个毕业设计。连古锤老人都对这把扇子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