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律司的人来得极快,但即便是戒律司弟子,见到这种场面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冲到镇狱外边狂吐起来。
木冬雪若非是两百年前在通天寨中见过李微言出手时血肉横飞的场面,恐怕也很难顶得住。她试着问李微言牢中发生何事,但她闭目不言。木冬雪便只能自行观察案发现场了。
被砍杀的碎骸似兽非人,应属妖物,切面平整利落,是死于刀下。目前一时半会无法确认妖物数量,只能先将其中尸骸全部清出来拼合。
凌长风很快赶了过来,直到他出现,李微言才睁开双眼,长舒了一口气,随后呛出一口血来。凌长风顾不得周围脏乱,赶忙将她抱了出来,可刚一抱起她,才发现她的胳膊似乎脱臼了。
他先号脉,确认李微言除了气血虚亏外并无其他内伤后,极快地将她的胳膊接了回去。
李微言闷哼一声,随后甩了甩胳膊,无奈苦笑:『这胳臂腿甩两下就散架了,还真是不好用。』
凌长风忧虑地用袖子擦拭着她脸上身上的血污,生怕还有哪处损伤被他漏过去。“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晚上钻进来几只蚊子,随手打死了。』李微言接过木冬雪递来的方帕,随意地擦了擦脸。
狱卒们跪了一排,抖若筛糠,没有一个敢抬头的,木冬雪盛怒之下便要治他们的罪,李微言却摆摆手,让凌长风代言:“家师说,不关他们的事,昨夜那几个,恐怕戒律司上级弟子亲自来守门也未必守得住。”
闻言几个狱卒都感激地望向她。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听者心中却是沉重万分。
甲级的妖物偷偷溜进了戒律司的镇狱,这是何等的纰漏与疏失。
李微言如今的身体素质与法力,尚且不如一个刚入门的弟子,若是将木冬雪放在她的境地,怕是昨夜已然命丧于此。
戒律司弟子们很快将牢房内尸骸尽数清理完毕,一部分弟子拼合尸体,一部分则追查妖气源头,溯源妖物究竟是如何溜进归云山而不被察觉。
木冬雪请李微言迁至厢房小住,李微言头也不回地钻进旁边的牢房,往草垫上一躺。
木冬雪有些不解,她看向凌长风:“前辈为何不肯离开?”
凌长风走到李微言身边,轻声复述了一遍,她则打了一串手势,凌长风微蹙了眉头,抬头看看木冬雪,又看看李微言。
“师父说……她是聋子她听不见。”
“……狱中已不安全,况且李前辈受了伤,继续待在这样湿冷的地方也不合适。”木冬雪正为难着,却见一弟子快步前来同传。
“几位长老来了。”
“什么?”
话音刚落,三清殿的几位长老齐刷刷地奔了过来,见到木冬雪便问李微言何在。
木冬雪指了指里面的牢房,大长老训斥道:“你怎么能让上神住在镇狱呢!”
木冬雪欲辩无言,目光落到众人身后,阳长老竟也阴着脸跟过来了。看样子,应是云鹤师叔祖的回信来了。
长老们没再管木冬雪,赶紧快步走到牢门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
“贫道见过上神。”
李微言躺在草垫上没啥动静。
“贫道见过上神——”
凌长风起身,应道:“家师耳不能闻,听不见几位行礼,几位长老若有何事,可让在下代为通传。”
“凌少侠果然气宇不凡,不亏是上神的徒儿,贫道几人前来,是想请上神暂离这腌臜污秽之地,移居云阁院小住。”
云阁院是平日仙门演武时,用以招待其他仙门掌门的地方,像凌长风这样的杂役,几乎是连听都没听过。
凌长风颔首,转身同李微言通报,过了会,他起身同长老们回道:“家师说,诸位长老怕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上神,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狐妖,按归云山规矩,入镇狱者,需戒律司查证清白无误,才可离去。因此实在不好承诸位的人情,诸位请回,还是待戒律司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时再说吧。”
为首的长老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陪笑着回道:“上神玩笑了,此事我们确已查清与上神毫无干系,阳长老就在此处,他可为证!”
阳无极不情不愿地被推上前来,“贫道确实可作证……李……上神是清白的。”
凌长风又传达道:“呵,阳长老,家师说,李微言清白与她胡无名何干,怎么,上神就无罪,一个无依无凭的小狐妖,就合该被冤死在这归云山?”
阳无极的脸色难看极了,她这分明就是不仅不顺着台阶下,还要把他们架来的台阶全拆了的意思。
凌长风又道:“诸位长老,昨夜妖物闯进镇狱,欲害家师性命,又如何说?”
“什么?!!”几人面面相觑,阳无极眼睛瞪得极大,立刻转头问木冬雪是何情况。
木冬雪据实以答后,镇狱陷入了死寂,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