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新年对李微言来说,有点过于丰富了。
而她原本只是想把自家做的卤肉拎两条送给附近的亲友,比如说江林县衙的诸位,或者苏州春意楼的二娘子,再远一点给长戎送上两条——不过他肯定也看不上这种人间俗物。
这次腌肉的秘方是她特地从外地名厨那得来的,做出的卤肉味美色香,只不过一次性卤了太多,周围送了一圈还剩大半,够他们两口子吃到下次过年了,李微言这才打算再送点出去。
“这个肉……真的没问题吗?”竹山忧心地看着兴致勃勃捆肉的李微言。
虽然这肉他吃了几天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口感和味道跟他知道的任何一种都对不上,好吃倒是好吃,肉质极佳还有股隐隐的异香。
李微言挠挠头,觉得应该不会有问题。
于是便拎着几大吊肉出门去了。但是出门忘了看黄历。
她先来了江林县衙,林大人忙得脚不沾地,衙门过年比百姓还要忙碌,一年的文书案卷都要整理、汇报上官,年节期间小偷小摸的抓也抓不完,从捕快到县令都忙得要死。
李微言未见到大人的面,也不好打扰,便留下了两吊肉。临走前远视看了眼书房里挂着黑眼圈的林大人,实在觉得当官,尤其是当好官不是件舒服事。
捕快们拿了肉,喜笑颜开,呼朋引伴地分肉去了。也不知道林羌能不能吃上点肉渣子……
也就这种乡里衙门能这般热络,若是换到京城,这两吊肉里估计得塞满金子才送得进门。而不收受贿赂的官员,就更不可能收你两条肉了。
想来林羌以前在京里应该就是后者那般个性,寒门出身又不依附靠山,不通融圆滑,最后只能被外放来江林这种偏僻地方,一呆就呆了快十年。
李微言给他掐过一卦,觉得卦象上看官运不该这么差才是。
不过人各有命,也不是她能管的。李微言送完肉就要走,路上又遇见人群聚集,便忍不住上前看热闹。
人啊,最耐不住看热闹的心,人群中央俩小贩为了几寸的摊位打得不可开交。扒手趁着热闹在人群间大肆搜刮,李微言抓了他一个现行,却被反咬一口,争执间手上的肉都被推掉在地上,被人群踩踏得稀烂。
抠门的方士气得撸起袖子就跟扒手打了起来,结果人群的热闹从看摊贩打架变成了看方士打架。几方混乱之间互抡王八拳殴成一团,分不清是谁打谁,只有看热闹的民众看了个开心。
最后李微言跟扒手还有那几个小贩一道被赶来的郑捕头揪进了大牢。
年节期间的大牢是真的很挤,一个牢房里就关了十几个人,摩肩擦踵的,只能自己找个边角窝着。捕快一边吃着李微言刚送来的卤肉一边打趣她怎么刚走就回来了。
李微言无语,心里还惋惜着自己那几吊肉。
“晦气,今儿居然被个娘们打了,呸。”扒手蹲着抹了抹脸上的青紫,朝李微言啐了一口。
李微言震撼地看着竹山新年刚给她置办的、第一天穿出门的新衣被啐了口浓痰,立刻爬了起来又照他脸上来了一拳:“老子新穿的衣服!!”
周围的狱友看有人打起来了,也围着看热闹,还嫌热闹不够大。有几个认识李方士的,第一次见她动手打人,也很是新鲜。二人打起来没什么路数,就是揪头发胡乱抡拳。
于是郑直领着竹山来赎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一个年轻的小捕快艰难地管理秩序但完全管不住闹哄成一团的牢房,李方士毫无形象地跟另一个囚犯厮打在一块,头发和衣服都被扯得乱七八糟,双方嘴里互骂垃圾话,周围的囚犯还在大声起哄拱火。
“方士!往他脸上招呼!哈哈哈!好啊!拽他头发!”
“能不能行啊!你怎么连女人都打不过——”
对面的囚犯脸上青紫一片,而李微言虽然看起来也狼狈不堪像个疯女人,但是脸上一点伤也不见。
周围起哄的囚犯见了郑捕头立刻噤声。
刚刚还气势汹汹跟人厮打在一块的李某人,一见了自家夫君就开始演得一副弱柳扶风无辜可怜的模样。郑直无语了。
竹山同郑直一道进牢房里看她,仔细看了看她有无伤口,又看了看扒手的伤势,才终于松了口气。他无奈地领回自家妻子。
扒手不满道:“我们一道被抓进来的怎么她就能走。”
旁边的狱友嘲讽道:“要不你也嫁给竹先生?”
李微言回家换衣裳,竹山给她套了身昂贵的锦袍以防她又忍不住跟人动手。
“这衣裳可贵得很。”
确实,即便穿着这身衣裳出现在春意楼都不会显得突兀。像正儿八经来找姑娘的。
苏州春意楼中,胡七正清点着春意楼的账目,顺便确认一下春节送礼的礼单,密密麻麻的账目看得他眼睛痛。“真不明白我们妖族为什么也要像凡人一样四处送礼收礼。”
花魁娘子狐娇儿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