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浮上来的一瞬间,她无法抑制地生出追上去的冲动。
但她看了看周围的大臣,迈出的脚步终于还是收了回来,只是远远站着,凝望他前行的方向。
很久以后,当她垂垂老矣,回首半生,恍然惊觉,因为一时的迟疑,她与年少时如此真挚而热切爱过的少年郎,彻底错过。
林寒涧肃,风从树梢之间回旋而过,龙栖潭如澄净的碧玉,静静横卧山间,周遭的枯藤古树倒映水面,仿佛也染上凝翠般的绿。
苏盈坐在距离栖龙潭旁边横斜生长的一株老榕树上,许是根茎有潭水滋润,老榕树不同于浮玉山别处的树木,葳蕤繁茂,羽扇般的枝叶正好将一袭红衣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百无聊赖地数着最近树枝上的叶子,差点睡着。
“来了!”不远处灌木丛里埋伏的轻羽以密语传音,提醒道。
苏盈赶忙打起精神,一眼不眨地瞧着玉清观的方向,几乎是望眼欲穿。
果不其然,萧疏的草木里,青年黑衣如墨,长身鹤立,随着他的走近,似是一副晕染开的水墨画,在她视线里逐渐清晰起来。
“什么时候动手。”柔媚嗓音传入苏盈耳畔,正是花夜。
苏盈低声回答:“不急。”
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齐歌的一举一动,龙栖潭前,齐歌默然伫立,怀安王夏侯琮弯腰,向他做了个请的姿势,唇角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两人的身后,是一弯白石拱桥,将整潭碧水一分为二。拱桥的中央,正对着石壁上苍然有力的“山河永寂”四个大字。
齐歌没有立即上桥,只是站在碧水边,抬头遥望着石壁之间的字。
山河永寂……
数百年前,那位英才盖世的帝王,在初登大宝,权倾天下,人生最鼎盛之际,留给后世的,只有“山河永寂”这句话吗?
“齐郎将,远远看有什么意思,不如亲自上桥观赏。”
夏侯琮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打破了此刻的安静。
说完,他又转向林阁老,语调不紧不慢,目光却隐含威胁之意,道:“林阁老年事已高,本王以为,最好随本王一起,在岸上等候。”
齐歌扫了他一眼,终于抬腿步上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