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溪涧位于丘泽岭与越成岭交界之处,水深不过五尺,一直向南流淌,汇入若幽河。水旁有嶙嶙怪石,色皎白,故而又名“白石涧”。
与沈临渊的交谈中,齐歌得知敌军只派了一千人过来,将石溪涧附近的一个小寨占据了,应是在那里补充粮草。
平心而论,石溪涧易攻难守,若是两军在此处交战,对敌军而言,弊大于利。齐歌并不认为他们盘踞石溪涧是个合适的选择。
因此一路上,他都在想敌军攻打完寨子,没有急着离开的缘故。
“你现在称心如意了?沈临渊总算让你领兵出来会会敌军。” 薛万三策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齐歌身旁,打断了他的思路。
薛万三最近没怎么喝酒,整个人看着也爽利了许多。天气闷热,马尾巴一甩一甩的,驱赶着蚊蝇。
齐歌没有转头,只是道:“你觉得叛军此刻会在做什么?”
“还用问,严阵以待呗。”薛万三撇嘴,“那群夷人最喜驱蛇用毒,如果换做是我,早就设下七八重陷阱,等着对方来了。”
说着说着,他又“咦”了一声,道:“那我们现在过去,岂不是正落入敌军的圈套?”
“我没说现在过去。”齐歌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军队道,“下马,先在这里稍作歇息。”
水净沙明,偶有白鹭擦过潋滟的水波,叼出细小的银鱼。士兵三五成群,坐在河岸边交谈议事。
薛万三转悠了一圈,没发现黑衣青年,不禁奇道:“齐校尉人呢?”
“刚刚看见他好像往寨子的方向去了。”一名小兵道。
薛万三遥望着苍苍的青山间隐约的夷寨轮廓,皱起了眉。
此刻齐歌藏匿在一栋竹楼的屋顶上,悄无声息地观察着底下的动静。
从他的视角看去,这处夷寨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依山势而建,处处都是吊脚竹楼。原本的居民死的死,逃的逃,偌大一座寨子没有半点往日的烟火气,只剩下穿着赤色软皮甲的夷族士兵,游荡在寨中。
和情报里所说的一样,占据寨子的叛军人数并不算多,自己带的人马若是正面迎战,倒也绰绰有余。
只是一想到他们那些诡奇手段,还是不得不让齐歌心生警惕,因此他悄悄一人潜入夷寨,想探查一下敌情。
看了半天,齐歌未曾发现任何异样,正想离开的时候,几名士兵引起他的注意。
那些人端着木盆,盆里堆放着朱红的细草,草叶纤长而锋利,状如一把把匕首,看上去也不像是喂马用的草料,不知作何用处。
齐歌决定跟上前去,看看情况。
等他跟着士兵来到竹楼里,发现十几个妇女坐在凳子上,脚旁散落着皮甲。从穿着打扮来判断,应该是生活在此地的居民。
士兵操着他听不懂的方言,把木盆丢下来后就离开了。而这些妇女手持石头的棒槌,将木盆中的细草捣出汁子,然后将它们捞起来,用湿漉漉的草团在皮甲上反复揉搓,令皮甲的颜色变得更加鲜艳夺目。
齐歌微微蹙眉,他原以为这些草说不定是用来熬制特殊伤药,没想到居然仅仅只是染皮甲,不由得有些索然无味,看了眼天色,准备回到自己的阵营中去。
不料齐歌才转身,竹楼里突然响起一声尖叫。他下意识回过头,看见一条金环蛇从房梁上掉下来,正落到揉制皮甲的几名妇女中间。
这条蛇差不多有三四尺长,一圈圈金黄的花纹仿佛胡姬的臂钏,柔媚而婉约,在木地板上疯狂地滑行着。
齐歌曾听说,金环蛇虽然身负剧毒,但性情温吞,动作迟缓,一般不会如此横冲直撞,难道这屋子里有什么它害怕的东西?
他正思考着,竹屋里的动静引起外面看守士兵的注意,一名士兵骂骂咧咧地走进来,金环蛇刚好游到他脚下,士兵眼疾手快地抓住金环蛇的七寸,直接将它扔到了最近的木盆里。
那木盆中还残存着不少捣碎的朱草,金环蛇在一盆的猩红里痛苦地翻滚着,渐渐的,竟然不动了。
看到这一幕,齐歌心里浮现出一个猜测,他一直奇怪,夷民驱使蛇虫,为何自己从不会被其所伤。难道和这染皮甲的朱草有关?
他这样想着,打量朱草的目光中不觉多了几分深意。
齐歌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薛万三看见他,急忙上前。
“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要跟弟兄几个去寨子里面给你收尸了。”
齐歌从怀中摸出一株朱草,递给薛万三,然后道:“你带十几个人,打扮成夷民,去石溪涧附近找找,如果发现有这样的草,能带回来就带回来,不能带回来,直接放把火烧了。”
薛万三疑惑地注视着手中的细草,齐歌却没有向他解释那么多,只是道:“去吧,天亮前赶回来,明日我们攻寨。”
按照齐歌的吩咐,薛万三和十几个士兵穿着以前搜刮来的夷民衣服,背着竹筐在石溪涧转了一圈,总算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