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刘造还有徐俟清你俩在这儿干嘛?!”班主任气沉丹田的一声质问把徐俟清从推演中拉了回来。
刘造被老班拎着耳朵从偌大讲厅的后门揪了出去,黄慧没好气儿地看了徐俟清一眼,徐俟清只得猫着腰跟着他们走出去。
“把书顶好!”
“老师,今天学校有检察官在这儿不合适吧。”刘造争取道。
“怎么,违法吗?”
刘造的双手在身前快速摇摆着,说:“没有没有,我们站,站。就是主任让我们站教室里面不能站外面......”
“我说了算。”
“得嘞。好的。”谁让班主任是年级主任家里领导呢。
徐俟清把校服往肩膀上提溜,希图遮住自己的脸,只露出双眼睛在外。
肖明树磁性的声音经由话筒从讲厅传了出来,徐俟清心中还是止不住地如擂鼓般响着回声。
下课铃声响起,时间流逝如握白沙在手中。
“同学们,当我们在遇到不法侵害时,一定要用好法律这把利器,维护自身权益。相信大家通过今天这节法治讲座也有了一定的收获。”肖明树利落地收尾,结束了“法治进校园”的活动。
当走廊里热烈的掌声又响起时,徐俟清便知道他要走了。该怎么和他说话呢?该说些什么呢?问为什么十年前你没再去医院看我吗?
“谢谢肖检今天能来啊,这样的讲座同学反响都很热烈,相信对预防未成年人犯罪能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主任和肖明树热切攀谈着。
“我也要感谢咱们学校给我这样的机会。”谦谦有礼的回答。
他们边说边走着就到了徐俟清眼前。
“我......”徐俟清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身体发不出一点力气。
她忽然明白了诗句中的“故人万里关山隔”。
“小姑娘怎么还站这儿呢?”
“您爱人让站的。”刘造顺势开口。
年级主任摸了摸头上的地中海:“哦,那没事儿了。”
一阵崭新的春风焕发,徐俟清目视着肖明树步步朝她迫近。她抬头看他,似有万语千言。
肖明树闻到淡淡的杏子和月桂叶的香气,循着香注意到了眼前双目如春溪水般的小姑娘。
右手伸到她头上,拿下了那本一直顶在她头顶的吴兴华诗集。又退后两步打量着她身边的刘造,眼底带笑问:“谈恋爱被抓了?”
“你在哪个单位?”徐俟清看到他右手食指上多年前留下的疤痕,大脑宕机了般问出这句话。
“徐俟清!你说的什么胡话!”胡主任连忙止住她,哈哈笑着,说:“小孩子家家的啥事儿也不懂。”
肖明树被她问了个猝不及防,却又认真回答道:“没事儿没事儿,我的单位是云山市人民检察院。”
看着眼前意蕴灵气飞扬的少女,肖明树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道:“怎么,你也想要当名检察官吗?”
徐俟清看向他清澈明亮的眼神,重重点了点头,“好。”
她说“好”而不是“想”。她一定要站到肖明树身边,让他认出自己来。
肖明树把手中的诗集翻到第24页折了个角,然后还给她,说:“那我们约定。”
徐俟清摇摇头,她不要约定。约定如旷野残阳般易流散。
胡主任看了看表,问肖明树:“咱们走吧?”
“好。”
“再见,小姑娘。”
再见,肖检察官。
一定要再见。
肖明树远去许久后,徐俟清才终于回过神来,看向诗集中他折出的那页,页码指向一句话:
世代滚过我身侧,人哀呼跌倒死去。
徐俟清是在许多年之后才明了他为何将诗集折至那一页。
人哀呼跌倒不由身。
刘造过来极不自然地撞了她肩膀一下,头上依旧顶着书,他感叹道:“徐俟清你勇啊,居然敢问检察官,‘你是哪个单位的’。”他绘声绘色地模仿着徐俟清的语气。
“我语气哪儿有那么生硬。”徐俟清不满他的夸大,狠锤了他一拳。
中午12点,云山一中校门口挤满了因学校放假而来接孩子的家长。
徐俟清推着个行李箱在车流中寻找着自己家的车。苏永丽按了下喇叭,从车上下来接过她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徐俟清甜甜喊道:“妈!”扑进她的怀中。
“多大人了还那么黏。”嘴里嫌弃可苏永丽还是紧紧抱住了她。
回到家后徐友谦不在,徐俟清问进厨房忙碌的妈妈:“他呢?”
苏永丽对徐俟清两年前就开始这样称呼徐友谦早就习以为常。
“出差了,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了。”苏永丽蹲在冰箱旁整理刚买回来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