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驰坐在拉满黄瓜的三轮车上摇曳,旁边热情的大爷笑得嘴都咧到耳朵后面。
“抓稳了小伙子,大爷我要飙车了。”
程驰看了一眼连毛孔都在用力的大爷,怀疑这个车能不能挺到城里。
大概十分钟,三轮车就开到了县城。明显宽广的路让程驰心安了不少,虽然跟他想象中的城市相比,瑶县属实有点差强人意,但好歹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玉米地强。
“小伙子,你准备去哪呀,我送你到地方。”
程驰知道大爷赶着去卖菜,就在路边下了车,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红彤彤的票子塞给大爷。
“谢谢大爷,这是路费。”
“嘛呀小伙子,快收起来,这年头挣钱容易吗,我这是帮暖药的忙,哪能收你钱。”
程驰拉着大爷推来的胳膊,迅速把钱塞进他胸前的口袋里。
还没等大爷反应过来,他就跑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坐了一晚上火车,又从早上折腾到现在,再加上没吃早饭,程驰现在饿得眼冒金星。
随便在路边找了个店,他点了碗牛肉汤,外加五个烧饼。
盖满油花的牛肉汤撒了一把葱花,果真如出租车司机说的那样,喷香喷香。
毕竟人在饿急的时候吃馒头都香。
程驰在店里休息一会儿,从背包里拿出来自己泡了水的手机,检查了两下,算是彻底报废。
“师傅,你们这卖手机的店在哪?”程驰对着在后厨做饭的老板问道。
“卖手机的店啊,你出门右转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左拐直走,那条街上有很多店都是卖手机电脑啥的。”
结了帐后程驰背着包慢悠悠地走着,还真像个来旅游的乘客。
但惬意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他差点再次想扇自己。
“对不起先生,你这卡里好像余额不足了。”
程驰给自己挑了个最贵的手机,一脸平静当把卡给导购员时,像极了哪里来的暴发户。
但卡里没钱,导购员也只能抱歉得笑笑。
他现在十分想拿电话问问,为什么他的退伍费还没到账。
也想唾弃自己为什么每次发的工资都要花完不知道攒点。
程驰打开半湿的钱包,只剩下三百多块钱,勉强还能买个老年机。
坐在移动营业厅门口,程驰摩擦着一张鎏金的银行卡。
这张卡里有很多很多钱,都是他爸和他哥不时打给他的钱。
但是现在,他却犹豫到底该不该花。
从他决定当兵那一刻起,就几乎没动过家里给的钱。如果他花了,那就意味着这场拉锯战,他率先低了头。
其实他倒不是怕丢人,但就是不想因此被家里人找到,这种与全世界作对的感觉他还没享受够。
日头逐渐燥热起来,夏末的空气中依然渗透着潮湿,黏在人的皮肤上,如附骨之疽。
程驰在路边随便找了家旅馆,准备补个觉,天大的事都得等他睡醒再说。
睡梦中的程驰不知道,此时有人为了找他,几乎把他所有的朋友都翻了一遍。
“程哥,程总,程大少,知津哥哥,求你放我走吧,我真不知道驰子他去哪了啊。”
曹自南觉得自己今天应该看黄历再出门的。
先是看上的妞被别人撬走,又是心爱的车被撞,现在还要被逼发誓自己没见过某个人的弟弟。
“自南,那你说,程驰会去哪里呢?”
曹自南咽了咽口水,他跟程驰自小一起长大,好歹是一起鬼混过的朋友,他也叫程知津一声大哥。
但他也跟程驰一样,在面对程知津时,骨子里害怕着呢。
那是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对上位掌权者的本能恐惧。
“大,大哥,要我说,驰子他可能就是出去散散心,等他那啥,明白了,也就回来了。”
曹自南站在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看着眼前审问自己的人。
年近四十的程知津,身材在各种酒场里穿过依然保持鲜活,哪怕他已经成家生子,也有不少女人趋之若鹜。
但程家出情种,祖孙三代都对原配忠贞不渝,算是应承了那句老话:对媳妇好的男人才能事业有成。
曹自南各种无奈摆手,只求人能放过他。
“真的大哥,你跟叔叔阿姨也别担心,我一有他消息保准告诉你。我用我下半辈子的幸福发誓。”
程知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沉声道“你的誓言还是留着跟程驰保证你绝不会出卖他吧。”
曹自南真是恨不得自己多长一个嘴巴来给自己辩解,程驰真的没跟他联系。
其实程知津猜的没错,程驰确实会第一时间联系曹自南,但是他不知道,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他根本猜不到程驰的手机会因为救人而进水报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