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沈文远在沈瑜身边安插了眼线,为什么不预先把她接到宫中?”系统有些后怕,稍有不慎,沈瑾死了,这个世界的故事也就结束了。
“我想看看沈瑾和李洵的反应。”其实沈握瑜也不是很在意沈瑾的死活,死了又怎么样呢?
“他们的反应,你满意了吗?”
“不过是意料之中。”
前世仙门修行,远离尘嚣,也曾听过些“才子佳人”的事。她向来是不屑一顾的,须弥芥子囿于情爱,当真可笑。
“你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修仙诚可贵,无情道更高,若为情爱故,两者皆可抛''吗?
“你倒是可抛的,废物。”
——
再次睁开眼时,沈文远躺在长秋宫的床榻之上,重重帷幔遮掩,角落里的盘龙紫金熏炉里有清幽的香味弥漫开来,几案上置着寒冰,顿觉清爽。
肩膀上的伤已然包扎好了,从前人人称道他立如空谷松柏,他自嘲地想如今的姿态怕是躺如干枯木柴。
张太医见他醒转,拱手作揖后,又搭了脉,“小公爷身子骨强健,将养月余即可痊愈。”沈文远微微点了点头,之前在暗室中昏过去,大抵是失血过多,他厌烦这样缠绵病榻的弱态。
沈瑜没有处置他,派了张太医替他诊治,也许她还是她,一如既往地心慈手软。
张太医未走,他奉了天子的旨意,这几日都要好生照看小公爷。幸好皇恩浩荡,准了他可在榻前的降香黄檀椅上休息,方才还喝了盏浓茶,倒不至于犯困。
“眼下是几时?陛下御驾何处?”他想问沈瑜许多事,不知他父母是否已无虞。
一旁伺候的李太监答道:“小公爷,现下是亥时了,陛下尚在政事堂理政。”如此说来,他睡了约莫一天一夜了。
沈文远环视宫内的太监、宫女,都是新面孔,这让他有些不安。
“小公爷失血过多,该进些人参当归汤。”小太监按照张太医的吩咐端来煨好的药。
“不必了”,沈文远摇了摇头,刚醒过来,嘴里还有股血腥味,他实在不想再添股苦味。
张太医也劝了几句,沈文远仍是固执地不肯喝。他有些为难,守着这位爷,他感觉自己本就稀少的头发又要掉不少了。
从前人人都说小公爷是个好相与的君子,体恤下人,如今见了真人,许太医方知传言不可信。
“陛下御驾已至宫门,快准备好接驾。”御前伺候的大宫女前来传话,屋内一干人等黑压压跪下来,沈握瑜进来时,众人齐呼“陛下圣安,恭迎圣驾。”
沈文远不太情愿地用左手扶着床榻起身,见女帝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并没有免礼的样子,于是只能忍着疼痛跪了下来。
“你们都起来吧”,沈握瑜今日着一身玄色凤纹常服,简单佩戴了凤钗,女帝甚少打扮,素来是将头发束冠,原因无他,权力高度集中造成了政务繁忙,她没那么多时间让宫女梳发髻。
她瞥了一眼沈文远苍白的面容,颇为自然地伸手挽着他受伤的手臂,略一用力将他扶了起来。沈文远胳膊上阵阵痛楚传来,面色却未显露出丝毫痛苦。
宫人们不晓得这一层,心中深感诧异,隐隐觉得陛下待小公爷非同寻常。
沈握瑜询问了太医沈文远的伤情,张太医颇有些为难地说:“小公爷气血虚弱,须进些当归人参汤,良药苦口。”
张太医心知肚明,这当归人参汤里还掺了别的药。
沈握瑜自然听懂了张太医的言外之意,让太监将药汤端给她,当着众人的面喂沈文远,一时之间,也是让宫人们诧异不已。
“取一碟银丝糖过来”,她对身旁侍立的宫女吩咐到。
沈文远被她的举动搅得心神不宁,拿不准沈握瑜的用意。心中又有几分愠意,她这么一做,好像显得他是怕药苦,他想解释并非是怕药苦,只是不喜欢苦涩味和血腥味交杂的味道。
但不管怎么说,都叫人觉得他是个“恃宠而骄”的人,于是选择了缄默。
走到如今,名声好不好听,他也是不在乎了,多年苦心经营的君子形象已轰然倒塌,在乎也没有用。
他只在意亲人的安危,他们死了倒好,只怕是生不如死。
沈握瑜接过药,温热的药汤到了她手中,很快变得冰凉,她将勺子递到他嘴边。
“陛下,臣的爹娘现下如何?”
“念之老老实实把药喝了,朕就告诉你。”她仍旧是笑着看他,比三月枝头新绽的桃花还温柔,旁人不知内里,只当是皇帝被男色蛊惑,御手喂药,这也忒宠了。
可系统确是不由得打了个并不存在的寒颤,它可知道沈瑜是个没良心的东西,这喂药的场面落到它眼中,可比“大郎起来喝药了”更让人毛骨悚然。
难闻的苦涩的冰冷的,这样的药喝下去,当真对身体有益处?沈文远不由皱了皱眉头,秀眉拧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