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前一看于淑止觉得有些眼熟,略加思索后,才记起在婚礼那天见过这人,好似在大理寺任少卿一职。
思及此,她瞳孔一震,趁机攥住章岳的衣摆,不顾章岳愠怒之色,急切道:“大人,李姨娘是不是叶芜杀的?”
定睛观察片刻,章岳认出来于淑止的身份。
他用力抽脱衣摆,冷漠道:“无可奉告。”
然后就要走。
机会难得,且生死不明,要不能错过了。
于淑止泣不成声哀求:“大人,求您告诉我。您的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
章岳走出去好几步,本想无视,故而听到砰的一声,他皱眉回望,只见她不知何时挣脱了两个侍卫,直挺挺跪在他身后,满脸热泪。
“大人,求您……”
她只不过自家女儿那般年纪,却遭此横祸……
想到这,章岳心生恻隐,挑重点说:“叶氏是幕后元凶,现已伏罪。”
说罢,阔步跨入宫门。
答案明了,于淑止掩面痛哭。
两个侍卫尽职尽责,立马上前钳制住她,押着她去往天牢。
一个时辰后,杨旭带领数十羽林卫团团围住袁府。
里里外外,俱如铁桶一般,进不去出不来。
于淑慎蹲坐在卧房的一角,仰头遥望即将遁入乌云的太阳。
突然狂风大作,吹动乌云飞速前行,须臾,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不见。天地之间,乌黑一片。
她一眨不眨凝望着远方,也不知是在等待雨点降落,还是在等待云开见日。
“袁曳,你后悔吗?”
乌云罩顶,狂风不止,光与夜的争斗胜负已分。
她收回目光,看向身旁同样席地而坐之人。
他一袭玄衣,彻底隐匿晦暗之中,她看不清他的脸,更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是失望?是悔恨?还是单纯的恨?
他安静极了,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宛如隐于夜色中的鬼魅。
她不奢望他给予回应,她只是再也撑不住脸上的假面罢了,“袁曳,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公婆,对不起袁家所有人。”
事已至此,没有演下去的必要了。
她起身去梳妆台前,打开左边的柜子,捧出一只朱漆匣子,退回去,放到他跟前,“这里面是当初婆母给我的房契地契,以及你赠予我的银票、首饰。我面目可憎,无颜收受这些好意……一并还给你吧。”
从嫁入袁家那天,她就备下了这个匣子。她清楚,一切皆梦幻泡影,迟早有还回去的一天……
包括他的真心。
袁曳不为所动,但她能感受到有一道视线定在她的脸上。
他不语,她默然,就这般在黑暗里相顾无言。
良久,他起身,抓起那只匣子,猛地掷到地下。
刹那间,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他俯身捡起最近的几封信笺,借着闪电打下时的光亮,撕开来轻轻一扫,随后愤然一丢,目光再度锁定她。
于淑慎神情凝固一瞬,方才意识到当初无念一共交给她两份于家的罪证,两份如出一辙,完全看不出差别,应当是无念特意寻人临摹了一份。
从无花山回来之后,暂时没找到更加合适的地方,便把其中一份放到匣子里,想着日后有机会再腾挪。
哪知宋业动作太快,丝毫不给她还手之力,忙于应对之时,却将这茬儿忘得一干二净。
“你也看到了,我就是这般冷血无情、卑鄙无耻。”她及时打住解释的念头,平静诉说着自己的罪行。
“你就这么急着跟我撇清干系?”
袁曳切实地感受到了背叛。
他愿同她共生死,她却在袁家陷入死局之时,急不可耐抽身而去。
他嘲弄一笑,步步向前逼近,直到她再无路可退。
一声惊雷,劈开了天地间的混沌,亦劈开了她与他之间的对峙。
她浑身一激灵,扭头望向窗外。
他慢慢探出手,捏住她的下巴,一用力,强迫她看着自己,“回答我的问题。”
眼前人双目赤红,一种名为疯狂的情绪在其眸间翻涌着。
于淑慎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心中有些害怕,一时失声,脚下一滑,跌落在地。
触及冰凉地板的瞬间,她忽而释然了,遂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地板上,看着满地的信笺又哭又笑。
分明是她对不住他,也料到了会有此果,而今又害怕些什么?
她的一颦一笑尽被袁曳收入眼底。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如此欢畅……她果真冷血无情。
他苦笑一声,蹲下身来俯视她的眼睛,“所以,你嫁给我全是利用,没有半分情意。”
虽是疑问句,口气却是肯定的。
他终于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