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公子,我书斋向来是只做生意,不问出处,每次若清居士都是遣了奴仆前来送画,一次脸都没露过,我也不知他是何长相年纪。”
“那这五幅画,也是最近一同送来的?”嬴琅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开口:“可真是巧。”
嬴琅之前寻过若清居士的画,自然也认识徐掌柜,前几日才说都卖完了,但平安伯府的人一说能送出五幅,今日徐掌柜就把五幅画带来了,若说其中没有猫腻,谁信呢。
“王公子......”徐掌柜说道,“这些画确实是私藏,我们四方斋是伯府所有,姑娘爱画,所以对若清居士的画也有珍藏,若不是她今日所托,我也不知道,是送给您二位的。”
越苏只说是申家世子,并没说过还有其他人。
可是看他二人的模样,又不像普通兄弟朋友,所以徐掌柜一时之间,也弄不清楚这王公子到底是何方人物。
不过到底,他还是完成了任务,带着那幅《晓宫春色图》去了何家。
听他讲述完浮翠楼中的情形,越苏有些许猜测,但是又不敢确定。
当日她戴着帷帽,隔着一层纱,别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她也看不清别人的长相。
况且那时候她心情紧张,并没有多看,只记得申誉是个文质彬彬的公子,而另外一位......大约比其他人清冷些。
转眼到了九月初,何致远的定亲宴,阖府张灯结彩,鞭炮齐鸣,老太太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夸赞小儿子今年升了官,可谓是双喜临门。
她有三个儿子,老大袭承爵位,娶的是博陵崔氏在京的分支,老二当年探花郎的名头,得到了定安王赏识,许嫁郡主。
两个出身高贵的儿媳妇先后嫁入平安伯府,贤惠孝顺,外人羡煞不已,可真实情况,却叫老太太有苦说不出。
她自诩长辈,在儿媳刚进门时还能压制,可等她们生了孩子站稳脚跟了,她才懂得大族之女,难以掌控。
这次大儿媳生病后,连问都不问她,直接把掌家权交给一个庶女,老太太气得在屋里摔门打人,几天没睡好觉。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信不过婆婆和弟妹吗?
因着管家的事情生了大房的气,老太太已经好些天不愿见越苏了,但小儿子的定亲宴,是无论如何也得有人操持,何太太病中无力,交给了越苏,再由几个府里的管家协同,操持半个多月,总算是一切平顺。
何致远身为伯府幼子,自小是被宠溺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喜好繁杂,精通六艺,年少时喜欢闯荡江湖,后来回京考取功名,定了威远将军府舒家的姑娘为妻。
可惜的是,还未过门,那姑娘便骤然病逝,何致远又是个长情之人,信奉宿命姻缘,不愿订第二门亲事。
十年来,何老太太骂也骂过,打也打过,他软硬不吃,只愿一人独守,其痴情程度让京中人赞叹不已。
可是自从今年七月,何致远受命去定州查贪污案,却传出国舅府的齐姑娘回乡祭祖时,蒙何三爷相救,对其一见钟情,念念不忘。
回京之后,齐姑娘不顾流言蜚语,陆陆续续送来书信,只是都被拒了,国舅爷眼见女儿日渐消瘦,卧病不起,无奈之下请了皇帝赐婚,连“遗愿”二字都说出来了。
当朝虽然民风开放,男女之情已不叫人视若洪水猛兽,但齐姑娘这一举动,若无皇帝赐婚,恐怕整个国舅府都贻笑大方。
皇后娘家受辱,太子脸上亦无光彩,听闻这场婚事,是太子亲自说情后,才正式赐婚。
酒过三巡,何太太拖着病体,以服药为由提前离去。
老太太虽不悦,但不会显于人前,还特意嘱咐她善自保养。
临近下午,酒足饭饱,一袭锦衣华服的傅太太携子同老太太请安,说想念姐姐,要去雅苑探望。
老太太厌乌及屋,晾了她一会儿,才慢吞吞说道:“你姐姐病了许久未见好,可不要传染出去,让别人以为我们何家有什么污糟。”
我就算不能阻拦你见她,也要恶心恶心你们姐妹,老太太不怀好意地想。
“老太太多虑了,姐姐只不过是风寒未愈,兼操心家事,才落了病根。”
傅太太比起何太太,怼起人来更是厉害,丝毫没顾及她是长辈:“等两个哥儿回京,有新媳妇分担一二,想必也不用操劳了。”
等我姐的儿媳回来,一起来气你。
老太太堵着这口气,又是半天食欲不振,连最爱的五花肉都吃不下了。
雅苑门外,徐妈妈给傅太太问安,何太太听见声音,费尽力气,缓缓撑起半个身子。
第一眼看到的是外甥傅明朗,长衫玉立,芝兰玉树,依礼要上前问安,何太太咳嗽了一声,连忙摆手道:“我这病了许久,不要让孩子们太靠近,远远坐着吧。”
傅太太性格爽朗,毫不在意这些鬼神之说:“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