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之中,灯影重重,人影绰绰。
清风能看见的,陆缙自然早就比他看见了,光影之下,美人在前,及其诱人。
谢樱正站在屋门外,因早春夜露寒凉,披了一件披风在哪里站着,素妆浅衣,不施粉黛,烛火之下更是动人,陆缙走上前去,“屋外寒冷,不必等候在此。”
“……”
正欲说的话被他这一句怼在嗓子眼,谢樱哽了一下,“不过是想早些见到郎君,郎君即已回,便请进屋用些晚膳吧。”
她侧过身子让开路,陆缙默不作声跨进门槛,抬眼便望见屋内果然备了好酒好菜。
待他走进去,便有仆人给他换下公服,谢樱在一旁给他换上常服,她幼年带过弟弟,给人穿衣服当然没问题,只是陆缙是个成年男子,他身形高他许多,要给他穿衣服,着实费了她一些功夫。
仆人又给他递来湿帕子擦手擦脸,陆缙皱着眉坐下,即刻便有下人上来布菜斟酒,这一系列动作过于配合与熟练,中间不发出一丝声音。
陆缙面无表情地坐着,看着面前这一桌子的美食毫无食欲。
谢樱给他夹了菜,“今日我特意着厨房做了些郎君做的菜,郎君怎么不吃?”
谢樱说着,却见陆缙慢慢抬起头来,面容冷淡,看着她的两道目光丝毫不见半分温情,她微微一怔,脸上的微笑即刻凝固,在他的注视下略显不自在,笑容便慢慢地隐去了。
她略微迟疑,试探道:“今日的饭菜,可是不合郎君胃口?”
陆缙不答。
看来不是,谢樱又开口:“郎君是不喜我今日的安排?”
陆缙还是不答,谢樱沉默片刻,“亦或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惹郎君生气了。”
陆缙直直的看着她,冷淡说道:“你今日很是反常,若是有事,大可直说。”
“我并未有何要事,只是,自我嫁与郎君以来,从未与郎君好好相处过,便盼着今日能与郎君一起用膳。”
陆缙听她这么说,脸色略好了些,点点头,接过谢樱给他倒的酒喝了一口,谢樱看他心情仿佛好了些,给他夹菜倒酒十分殷勤,两人之间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袁氏在一旁候着,看着面前这和谐的一幕,欣慰的直点头。
不一会儿,谢樱想起来一件事,犹豫了一下,对他说道:“今日听祖母说,要择日去见婆母,下月还要回吴兴祭祖,我初来陆家,郎君族中规矩还不大熟悉,想来我身为晚辈,跟着郎君行事便好。只是初见婆母,我并不知婆母喜欢何物,听闻婆母信佛,我不善女红,唯有一手字画略拿得出手,想借郎君书房一用,为婆母画一副观音像,以尽孝心。”
谢樱说完,悄悄抬头看他一眼,又问道:“我并不会动书房的任何东西,只是想借笔墨纸砚而已,不知郎君……可同意?”
听她说完这番话,陆缙的脸色又沉了一些。
原来她今日这番作态,只是为了借书房,并非真心实意要等他回来。
陆缙瞬间没了心情,冷冷地丢下一句“书房随你用,不用特意告知”,便起身离开了。
谢樱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生气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袁氏看出来其中关窍,有心想要替自家女郎辩解几句,可根本就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只能任由陆缙离开。
清风候在院子外,还没歇上一会儿,便见陆缙又脸色沉沉的走出来,赶忙迎了进去。
“郎君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世上男子,大抵都如他一般俗不可耐,娶了妻,便是妻子心中并不情愿,也希望她能满心都是自己,事事出自真心,若带了功利性,便让人生不起欢喜之心来。
陆缙不回他,只吩咐道,“吩咐下去,往后女郎若想进我书房,不用阻拦。”
他这样,约莫又是因着女郎无意中说了什么话或者做了什么事不开心了,不好朝旁人发脾气,便独自生闷气呢,清风只得顺从道:“是。”准备晚些再去找袁娘打听打听情况。
……
谢樱摸不着头脑,转头有些懵地问:“莺时,不是说今日这饭菜都是郎君喜欢的口味?约莫你被人哄骗了?”
莺时满脸委屈,“这些都是我从府中下人口中打听出来的,以防万一我还问了郎君身边的小厮清风,待那些人答案一致我才信的。”若真是被人哄骗,那这整个陆家上下的人,连这么件小小的事都提前商量好,就真的太可怕了。
“那为何郎君生了闷气离开?”
谢樱自然是信莺时的,莺时长了张小圆脸,平日里笑起来眼弯弯的,看着很是无害,让人容易生出亲近之心,且她嘴又甜,很会来事,若想跟人相处,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别人的信任。
袁氏说道:“约莫,郎君是觉得女郎今日这番,并非出自真心?”
谢樱看她,不知她为何说这番话。
袁娘仔细斟酌了语言,“女郎今日这番,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