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公子?”
“公子?”
上官浅唤了几声,见宫尚角沉沉睡去。她的确被他背后的伤痕吓了一跳,可等她冷静下来,又发现伤口非比寻常。看似杂乱却又颇有章法,譬如有淡去的旧伤,也有聚集在右后背的新伤。
她对人体经络再熟悉不过,每一处新伤,以身后几处大穴为中心,向四周蔓延,仿佛是穴位崩裂出血。
奇怪了,怎会有这样的伤?
在宫门机密面前,角公子一贯对她守口如瓶。不过有一梦华胥作为掩护,她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角宫,探查她想要知晓的一切,甚至她特意加了量,角公子怎么也得睡四个时辰。
许久不曾穿过夜行衣,腰腹处有些紧,上官浅扶着墙干呕了一会,确认没有异常才离开角宫。她想起白日里随角公子去执刃殿交付文书,何处是岗哨,岗哨的视野盲区在何处,她已经探查得清清楚楚,而执刃殿的后殿之中,是历年来执刃发布的指令、存档重要文书的库房,库房大门落锁,若非查阅档案,平日无人出入。
上官浅环顾左右,撬锁?难免会被来往的黄玉侍发现。翻窗?临近半月之蝇发作,她内力衰退,勉强翻个窗吧。
她悄无声息地翻窗而入,双腿一软,险些跌倒。都怪他……贪得无厌,索求无度。
她扶着墙,在一排排书架前寻觅。宗卷按照年代、月份分门别类,这几个月的资料尤其显眼。
她伸手取下来瞧,但见其上有明确记载。
【二月十七,宫门守卫一役,后山花公子、雪公子身死,花长老殁。】
【二月十七,宫唤羽盗取无量流火,后为上官浅所得,角宫追回,再度入库。】
二月十七是她离开宫门的日子,无量流火入库何处,不得而知。
【二月十八,查验无锋尸身二十五具。南方之魍司徒红,为山摧击破心肺而亡。东方之魍悲旭,死于花宫地堡爆炸。北方之魍寒衣客,为角徵二宫联合击杀。雪重子诛西方之魍万俟哀于后山。另有无锋寒鸦二人,其余均为魑、魅二阶刺客。】
【二月十九,因花宫爆炸,后山异动。月宫擒异化之人三名。】
【二月二十三,月宫取异人之血试炼。】
后山异化之人是什么,上官浅从未听说过,她想要查询更多,却再也没有此类记载。关于宫尚角背后的伤,更是查不到蛛丝马迹。
……
【五月初五,角徵二宫于旧尘山谷擒获无锋寒鸦一人,魑阶刺客四名,关押与前哨据点十九号。】
她又翻阅了几本来看,后来之事她大都知晓,唯独那断档之处的“后山异人”引人遐想,莫非是指月宫圈养的药人?看来她改天得去月宫走一趟了。
待上官浅回到角宫换下夜行衣,房内仍是香烟缭绕,宫尚角不曾醒来,也不知做了什么梦,时而蹙眉,时而叹息。
上官浅心事重重,睡意全无,便又给宫尚角清理伤口,再度敷药,而后才在他身侧睡下。若是能做一双平凡夫妻,举案齐眉也是美事,可他与她皆有诸多放不下。
第二日一早,宫远徵已经在院中练习了一套刀法。可金复说公子与夫人皆未起身,他也不便硬闯,闷闷地吃早饭。
眼睛时不时飘向哥的卧房方向,直至第四十七眼。有人推开窗,目光在角宫扫视一周,恰好与他视线纠缠。觉察到他的目光,她不由紧了紧领口,又将窗户关上。
宫远徵气得笑了,忍住想要砸碗的冲动。上官浅这是做什么,他还能偷看她不成,那个遮掩衣襟的动作更是……隔着这么远他能看到什么!
上官浅洗漱更衣,便在内室用了早饭。金复送来的文书已经堆满了书案,而角公子还未醒来。若是他每天都像今天一样,能睡足五六个时辰,有充分的休息时间,背上的伤早该痊愈了。
上官浅掩了房门,在墨池边坐下。信手翻看案上的文书,若是汇报些无关紧要的事,她便临摹他的字迹批复。如若悬而不决,她便放在一旁等角公子醒后查阅。
窗外日头正好,案上却昏暗一片。上官浅抬头望去,只见宫远徵不偏不倚,正挡着窗。
“远徵弟弟挡住光了。”上官浅道。
“谁给你的胆子,敢代哥处理角宫事务。”宫远徵问。
“你哥给的。”上官浅一边说,一边低头书写。
宫远徵不信,上前翻看她批阅过的文书。便是连字迹、语气都与哥一模一样。
“你倒是挺上进。”宫远徵难以置信,“怎么,想做角宫宫主?”
“松节先生说,要多给小公子做胎教。”上官浅写得乏了,便站起身,踱步到院中晒太阳,“而最好的胎教,莫过于言传身教。”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躲着我。”宫远徵大步跟上,“你的言传身教,无非是教侄儿将来同我生分。”
上官浅不理他,径直回到自己房中,取了针线,继续缝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