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觉着昨夜的熏香和精油用得过重,否则角公子不至于日上三竿还未起身。她便又换了提神醒脑,素有醒头香之称的佩兰。
她刚关上房门,金念就来了角宫。她微微福身,道:“徵公子说出云重莲生出一株花苞,请夫人去一趟徵宫。”
早上悄悄顺走她的虎头鞋,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上官浅将勾魂索藏在袖中,又嘱咐了金复几句,才与金念同去。
宫远徵临窗饮茶,一边品茶,一边等她。
待上官浅与他相对而坐,他才放下茶盏,“你昨晚偷偷摸摸去做什么?”
上官浅道:“昨夜……我在照顾角公子。”
宫远徵笑道:“可有人看到你,翻窗进了执刃殿的库房。”
连翻窗这样的细节都知晓,想必是她的疏忽。可是没有当面拿人,就是证据不足。上官浅一手抚着肚子,“远徵弟弟以为,我这个样子还能爬窗?”
“普通女子哪有爬窗、趴墙角的爱好,可你不一样,你能。”
“远徵弟弟冤枉我了。”上官浅堪堪挤出几滴泪来。
“你若实话实说,我还能帮你瞒着我哥。”宫远徵道:“若是执迷不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没什么瞒着角公子,自是不怕你告……”话未说完,上官浅未料到他突然出手,竟是将茶盏中的水向她泼去。
这是什么路数?
她起身躲闪,袖中勾魂索“嗖”地一击,与他凌空掷来的茶盏碰击一处。茶器四碎,他指端三枚暗器齐发,又向她攻来。
上官浅见状后退,手中勾魂索一扫,竟是将暗器尽数吸附而去。
“原来有磁石。”宫远徵没想到她的器械还有这等门道。
上官浅催动勾魂索,三枚便暗器各自飞去,钉在房内陈设之上。见宫远徵还有动作,她又以勾魂索牢牢缠住他右臂,牵绊他的行动,然后立即欺身而上,单手锁了他咽喉,“远徵弟弟这是做什么?”
他两指捏她手腕,稍稍用力便迫使她松了手,信手一弹,她指甲上的粉末散落了些许,落入她气息之中。
宫远徵顺势接住她,置于软椅之上。而后慢条斯理地收了她的勾魂索,放入自己怀中。他斟茶半碗,俯身握住她的手,将手指一根一根没入茶碗中清洗干净,再连茶器一起投入茶壶中煮沸。
方才交手,他已经发觉她毫无内力,“蚀心之月发作了,还敢动手?”
若非如此,她昨夜也不至于连翻个窗都费劲。
造孽啊,金念进也不是,走也不是。今日宫门外送来了新鲜的荔枝,她想着夫人在此,便选了最新鲜的,给夫人尝尝。可是徵公子现下在做什么,他正半跪在地上,握着夫人的手,不知在说什么。
“既然寒蝉寂的起因是我,自然由我来终结。”他抬头看她,“方才给你机会,你却一直撒谎,那便怪不得我。”
上官浅见茶盏之中有淡淡的棕色粉末,须臾便消失不见,原来寒蝉寂的粉末遇了煮沸的茶水,则化为无形。看来宫远徵一直以来不信任她,还留了后手。
她还真是,到头来无一可信之人,也无一人信她。
金念只觉血液直冲脑门,不如她一头撞死算了。公子解了夫人的衣衫,连同她怀中的脂粉都搜了出来,而后尽数丢入茶壶之中,大火蒸煮……原来徵公子邀夫人赏花是假,她甚至还做了帮凶。
“你故意调配浓香,致使哥昏迷不醒。你想要害他。”
一柱香的时间,足以里里外外将她搜刮干净,宫远徵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拢了拢她的衣襟,低头给她系上腰带,“搜身而已,我什么都没看。”
可她脸上两行清泪,已经哭了。方才胜利的愉悦瞬间烟消云散,他觉着自己似乎有些过分,可是事关哥哥安危,她的行为又令人生疑,“待我明日去角宫,将你的毒药翻个底朝天,到时候你再哭也不晚。”
“啪”地一声瓷盘碎裂,金念的声音因紧张而颤抖,“角公子!”
宫远徵一个激灵,他该把她藏到哪儿?窗帘后,柜子里?屋里一片狼藉,打斗的痕迹一览无余,藏在哪里都躲不过哥的眼。
眼看宫尚角越走越近,她寒蝉寂也已经失效,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坐在案前等着哥来。
宫尚角迈步进屋,只一眼,便看到墙上、窗棱、屏风上各有一枚暗器,茶盏四碎,茶水撒了上官浅一身,谁对谁动了手一目了然。
“远徵,给你嫂嫂赔不是。”宫尚角沉声道。
“对不住了啊,上官姑娘。”
上官浅低头抹了一把眼泪,“公子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宫尚角伸出手,握住她冰冷的指端,她的手不仅冰凉,且颤抖不休,“怎么了?”
“是我有错在先,不该轻信徵公子,毫无防备便来了徵宫。”上官浅摸了摸肚子,“只怪自己学艺不精,让小公子受了惊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