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接着不约而同转头看向厅内剩下的那个红色身影,担心她崩溃大哭,又在想她会不会寻短见,不止陆家仆妇,甚至连顾家仆妇都靠近了,竭力避免出现血溅当场的情况。
忽然一道女声打破了这死寂:“顾四郎走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吗?”陆安梨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全厅里的人听到。
姜氏的声音带点慌乱:“陆大娘子去哪?”
陆安梨理所当然地:“回家,回陆家。”
姜氏想要再说些什么,顾连城却拉住了姜氏起身,他道:“好,好……我让人送你回去。”
“多谢顾大人,但不必麻烦,我们陆家人最认识路了。”陆安梨行了礼,带着丫环、仆妇们离开。
孙氏一族掌控天下货运,她甚至不忘玩笑。
渐渐地有议论声起。
“顾四郎是全上京,不,全大齐里都惊世骇俗的浪荡子。”
“不,陆家大娘子是全上京最泰然自若的新娘倒是真的。”
“你们要说的词,不应该是疯了吗?”
“是,我算开了眼了,世上还有这么疯的事?”
“换作我,呸呸,谁要换这种事?”
陆安梨面色无动,行走却快,出府的时候,见了那顶婚轿,十分利落地转身就进了另一辆插着“陆”字旗帜的马车。
她带来的嫁妆里,有一本《江山图异志》,那是她对这个传说中的未婚夫最初的认识。
但越认识,她就越厌憎,因为她从来厌恶以狎妓为风流的人。
母亲是陆家拥有至高话语权的人,她属意的事,没有一件是不成行的。母亲还停留在几十年前,与俞氏相交投契的陈年旧事里,她争不过一个已经不在的人。
不过,她还有长孙叔叔。
长孙令留,人人尊称一句令留大人,天下轻功无出其二,他去查探一些事情,传递一些信件,总是轻而易举的。
陆安梨始终不动声色的面容,坐进了马车之中,这才轻轻笑起来,旋即那笑变大,她笑得微微向后偏了头。
她突然想起一桩旧事,当年楚宜问她,“听说有的人有千里眼和顺风耳,陆姑娘这儿没有这样的人吗?”
她当时说:“姑娘说笑了。”
可她在心里说的是:“孙氏一族掌控天下货运,楚七姑娘,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