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
楚宜出来后只见后院里一株大树,她有意逛逛,看着树下一大缸,缸边青苔铺地,她揉揉左臂,一步步走近前堂,要过那缸时瞥了一眼,突然停了下来,她踮踮脚,离青苔半步,猜想着缸内有不有甚么鱼。
“啊——!”楚宜发出尖叫。
“叫什么叫?吵死了。”水里居然传来了声音。
“啊啊啊你是人还是鬼!”楚宜继续尖叫。
“鬼,准备好跟我见阎王了吗?”
“菏泽!”楚宜下意识地叫道。
“真是吵死了。”
一人自缸中悠悠爬出来,头发因沾水紧贴脸部,一身黑衣混着黑发,只有那张近乎透明的脸是唯一的明晰。楚宜从那个黑色的头冒出就连退几步,双手盖住眼睛却露出一缝,终于看清楚这似乎是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男子,他眼风刮过楚宜,随即一闪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主子?”菏泽大惊失色地跑来,光听那声音,以为楚宜出什么大事了。
黑衣男子消失得实在是太快,她要以为自己花了眼了,听见声音,楚宜回头看见菏泽站在廊下,连忙疾步赶过去,指向水缸处:“菏泽你看见那个人没有,是不是我眼花了?那么长的头发,全都飘在水面,你看见没有?”
菏泽一看,什么都没有,于是困惑地摇摇头。
“真的是吓死我了,现在怎么奇奇怪怪的人到处都有。”楚宜骂道。
菏泽握紧楚宜的手。
两人转到前堂,楚宜按定心脏,坐回原位,只觉得脑海一蒙,她总仿佛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怎么熟悉?却又说不出来。
“我们走吧。”楚宜开口道。
陌瑾抬头,眼里颇有些意外,楚宜看着那抹意外,只说:“现在就走。”
她突然不是很想偷懒休息了。
“陌瑾,别来无恙。”
几人转头看去,二楼转下一人来,一身黑衣,赫然是楚宜先前看见的那人,衣物已妥帖如熨。
“令留大人,别来无恙。”陌瑾微笑道。
“还好还好。”令留敷衍十分。
“不知道我身上有何宝物,劳令留大人走这一遭?”陌瑾开门见山。
令留不置可否,突然把视线放到楚宜面前,道:“你是什么人?”
楚宜久闻令留大人之名,但没想到那个在缸中说他是鬼,叫她跟他见阎王去的人会是令留大人。令留此话一出,楚宜脑海里突然迸发她一早怎么也回想不起来的片段,突然,楚宜很惊异地看住令留——昨晚用刀抵在她脖子间的那个人就是这个声音!
“江州楚氏,楚家阿七。”她迟缓地道。
“是你。”令留道。
“你就是令留大人?”楚宜问道。
“嗯。”令留语气平缓。
“令留大人怎么在别人客栈里扮鬼?”楚宜又开始摸老虎须了。
“别人客栈?这就是我的客栈,我……不对,我哪里有扮鬼?”令留话里的重点实在太跳跃。
“那你好好地干吗蹲在缸里?”楚宜气道。
“我那是练功。”令留气得脸红了。
楚宜快要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闷气,陌瑾却拉住她,她忙闭了嘴走到陌瑾身后,“令留大人,她不明事理,言语中失妥,你体谅。”陌瑾道。
“我哪里不明事理,明明就是他吓人。”楚宜不服气道。
“你还有点意思,我这一下倒有些犹豫了。”令留道。
“犹豫什么?”楚宜不由接嘴。
“东风宛游钗,你不知道?”令留冷哼。
“南山居总不至于巧赠强取。”陌瑾声音不见什么波动。
“这钗,是我给阿甜的。”令留道。
“陆大人交与我,陆夫人是知道的。”陌瑾回道。
“我知道阿甜知道……”
“你是陆夫人什么人?”楚宜插嘴。
令留眼风一转盯住楚宜,那股调笑之气褪得干干净净,寒风如朔,看得楚宜心头一寒,她不自觉地低了头噤声,令留见状才看回陌瑾。
“我给阿甜的东西,没道理让陆南山拿出来做好人,对不对?”令留道。
“令留大人,话不能这样说。”陌瑾道。
“你们这几个娃娃,要不是担心阿甜骂我,我便悄无声息拿了,你们又能奈我如何?”令留有些气道。
“叫我们娃娃,你看起来就二十来岁,哪里来的资格叫我们娃娃?”楚宜无语道。
“我看起来就二十来岁?”令留仿佛不敢置信,指着自己胡子:“你失明?”
“留胡子没用。”楚宜飞快道。
令留再次瞪楚宜,吓得楚宜又躲在陌瑾身后,她倒不是怕那眼神,而是昨夜里的那柄刀,刀上的凉意叫她明白他是真的会要了她的命的,而她现在真正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