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台般若山,听风寺。
楚娴这几月已习惯日日早起,连摘菜洗蔬的活也做惯了,连楚容都有些讶异,她原以为楚娴吃不了这些苦头的。
其实楚氏女独这四个,个个精贵,她俩纵使不受楚府重视,但在外面楚府仍是她们的底气。
世事安稳很好,只是楚容志不在此。在楚府时,楚娴虽唯唯诺诺,却终究会有气性,不时要和楚宜一争高下,偶尔给楚华找点不痛快,但是她没有取代楚华的心。
可是楚容不一样。
她从来没有表露出来,无人可知她心,她有自信她不输于楚华,只要她们站在同一位置——皇宫。当然不是当今圣上,即将作古成空的权势,楚容要的不是几年,她日日锥心刺骨,面容淡然平静,她要的是几十年长盛不绝的隆宠,如果楚华当真是天生凤命,她没有什么好急的,只须缓缓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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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容,可去博页堂?”
“谁授课?”楚容敛了神思反问。
“妙容夫人。”楚娴答道。
“等等我,我排好绣线。”一听是妙容夫人,楚容连忙应道。
“这半年只见妙容夫人三次,可巧这月便来了两次?”楚娴有些好奇地。
“谁知。”楚容道。
“还是徐舟先生授课有意思。”
“徐舟先生半年前差点诛连在尾鱼江案,他老人家休养生息恐怕不会出来的了,姐姐你别念念不忘。”楚容劝道。
楚娴突然叹道:“说起来还是为着楚宜,不知她怎么样了。”
“怎么,往事尽不在意的了?”楚容的话里有话。
楚娴看一眼楚容,认真道:“其实她从未低视我们的。”
“走罢。”楚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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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页堂。
楚娴、楚容已换了装束,两个人男子打扮,特意坐在后排。不久妙容夫人就走了进来,她年纪已长,但保养得宜,气质尤雅。大家坐满一堂,人人尊敬,可见妙容夫人不一般。
妙容夫人扫视一圈,浮出些笑意,随即敛目状若寻常之色,认真讲授今日之课。
无人知道,楚容与妙容夫人交好。
那日妙容夫人遗落书籍,独有楚容敢拾上送去,妙容夫人当时眼风冷冷一扫,问她作何,楚容只恭敬递上书本,随即离去。
第二日妙容夫人差人来唤她前去。
莲华居摆设贵重不输楚府。两人闲闲相谈,本来妙容夫人只想与她一本书籍作为回礼,谁知聊着就生了兴致,实在是楚容心灵敏巧,学识广博不似同龄人,两人颇有些忘年交的意味,妙容夫人当时对她说:“你像我年轻的时候。”
楚容笑着摇摇头,舌尖觉出滋味微苦,谁人不知,妙容夫人是被偏爱之人,当年做的都是惊世骇俗之事。
“楚容不及夫人一分。”楚容道。
“那你想不想做这个夫人?”妙容夫人接着问道。
楚容微微睁大了眼,她们都是聪明人,妙容夫人的意思是收她为徒弟,以后继承她所学,她必然是楚容夫人。
她会是吗?
楚容没有回答妙容夫人,只说自己要想一想。
下课回听风寺有一柱香时长的路,若是赶小路便只要半柱香,楚娴与楚容并行转入小路,两人谈着未做完的绣活。以前都是主仆四人共行,一个月前敷珑与月祺主动要求白天在院中绣绣活,免得她俩晚上熬太久伤眼睛,两人心里听了一时不是滋味,却知道是这个理。
“那幅青莲坐台明日就交了。”楚娴道。
“绣好了?”楚容问道。
“还有一点点,你那里应该还有上次剩的单丝罗,正好补上。”楚娴想起什么似的。
“哪有?”楚容皱眉,她不记得还有这回事。
“两位兄台,弱水寺怎么走啊?”
姐妹两人停止争执,望向来人,说话的人戴个童巾,旁边一人络腮胡满脸,又有一人瘦弱书生模样,三人正直直盯住她们。
楚娴一拉楚容手掌,低头粗声道:“我们是第一次来,不清楚路,你们问错人了。”两人转头疾走,想要走回般若寺大路。
那三人见形势不对,也懒得再装,直接开口叫道:“兄台好生无礼,我们哥三个,今天就要给你们讲讲道理。”
楚娴被那络腮胡男子拉住,她急得想要踢他,却是螳臂当车,楚容连忙过来掰开那人的手,吵吵嚷嚷间,突然有声音传来:“放开。”
几人看向声音来处,楚娴几乎就要落下泪来,那人是贺淮,后面追及而来的正是贺唯和顾长幸。
三人惶惶逃开,贺唯一人追上前去不见踪影。
楚娴红的眼忍住了,别转头来一抚,整整衣袖道:“大恩难报。”
贺淮不在意地:“再见是缘,小事不足挂齿,以后还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