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王府做亲,没费甚时光,不上旬余一切安设妥当。
说这堂堂国公府小姐,进去王府也没个正经名分,庶妃侍妾赖好请封一个不是?没有,没名没分,人人只称一声隐王府徐氏。
有人替国公府不值,儿子没了,单剩一个闺女,怎么着也该张罗招赘,好是留个徐姓的苗,一朝和王府做亲,好端端嫡女过去连妾都当不上。
立刻有人反驳,谁非逼着她徐茜蓉去给人当妾?不是她先和外头汉子梳上?有日子不肯好好过,非要自己给自己找没脸。
有脸没脸的罢,总归是嫁进王府,她可以没脸,王府总不能没脸。
听说宫里德妃劝着仁和帝,又说高低她是皇后娘娘家里嫡亲侄女,不好吊着苛待,还盼她给您生养个皇孙儿呢,仁和帝这才松口,叫宗人府给写上一个庶妃的位份。
这一向正阳宫里徐皇后听见,又惹出多少不愉快。
没别的,徐茜蓉是她娘家侄女,这话她没劝过仁和帝?没求过情?没请过封?她娘家,就是她的脸面,嫁到谁家不得做正房娘子?侄女婿胆敢欺侮半分,还纳妾呢,有个收用的丫鬟都不能许。
偏偏如今的侄女婿,是她的亲儿。
她自己儿不急着请封,爱答不理,她又半句管不了,有什么法子?只能向皇帝哭诉,指望能赏两分薄面,看她面子给下旨。
没成想,她哭过多少回、求过多少回,仁和帝无动于衷,到咸庆宫可好,德妃三两句就说得松口。
银牙咬碎往肚里吞,徐皇后不能说一个字。说什么?总是给你家女儿说情,你不记恩承情,你还要道不是?仁和帝本就不待见,你还要传出个怨怼的名声?少不得委屈也要忍着。
不过,咱们皇后娘娘并没有憋屈太久。
时近中秋,中秋要祭祖。
仁和帝下一道旨意,说让皇二子李怀雍代他上太庙斋戒祭奠,由于一应事宜繁重,每日丑时享殿要念经,晚至子夜祧庙还要烧幡,进宫出宫不便宜,宫门都还没开钥呢,陛下就恩准,让李怀雍到崇文殿歇宿。
宫中哪座是崇文殿?东宫里头的那座,东宫主位正殿即是崇文殿。
崇文殿住进去容易,难道落后还给赶出去不成?圣旨里又不提隐王这字号,只说皇二子,明眼人听见声知道响,都知道李怀雍离复位东宫不远。
好儿要重登储君之位,徐皇后自然不必憋屈,颇为志得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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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箫韶心知肚明,徐茜蓉这头她做得了结,那头李怀雍她还欠着。等闲轻易没话儿?李怀雍不是那省心的人。
她有分寸,没急着去见李怀雍,而是一封手书先写去泰王府,悉数告知,说要不你去见他罢了,要说什么一五一十说清。
李怀商回信儿,说此事干系重大,不过还是你自做主,我都听你的。
外头望鸿儿眼巴巴等着回信,云箫韶看罢这回信,内心里逗着,谁就要你来听?扬声望外说:“烦说我的原话:我倒愿意咱两个一道去见,只是没得像是合伙儿欺负人。”
望鸿尽忠职守,回去有样学样说一遍,别的不值说,合伙两个字看把他主子说住,李怀商面上止不住地蒸红,坐立不安没个下脚处似的,最后回云箫韶,说中秋阖宫的宴,他来安排。
到中秋这日,云箫韶姊妹两个跟着杨氏进宫赴宴。
宴上没见着徐茜蓉,说隐王庶妃胎相不稳,没来。罢了,不相干的人。云箫韶见过秦玉玞,秦玉玞抚一抚小腹,说她也是双身子。
可惊一跳,云箫韶连忙褪下手上镯子,说给你孩儿,秦玉玞就笑:“你怎知我这胎是闺女?就要送镯子,谁稀罕你的。”
我、我就是知道,我还知道你闺女小字芳宓,洗三周岁都是我给办的。
这话云箫韶没说,只说:“谁给她的,我给你。再过几个月你手上看肿,再好看手钏镯子也戴不进,趁如今还有个腕子,可着劲儿戴罢。”
秦玉玞越发好笑:“你这个丫头,自己没养过儿,倒好似知道许多。”
当然知道,云箫韶又拉着她如此这般叮嘱一番,衣食住行事无巨细,恨不得产房都给她早早搭起来,秦玉玞撑不住笑,推她:“王母娘娘也不要这般排场!省省你自干儿留着罢。”
姐妹两个说笑一番,酒酣宴阑,云箫韶又与几个相熟的小娘招呼过,又对杨氏说,独自出殿走到一处廊下。
莫不的说笑,谁还再敢往哪座更衣的偏殿拐。
这处廊庑是与李怀商议定的,把李怀雍约在此地,四周开阔,远近没堵墙、没扇门,通透得很,任谁远远儿看见也不能说是私会,至多是偶遇。
回廊角上,李怀雍已经候着。
“见过太子。”云箫韶站在三尺外屈膝行礼。
李怀雍叫起,她也不看他,只是垂眼凝视足下三寸。
是她含情凝睇不敢直视?非也,李怀雍心里明镜似的,她这是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