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1 / 3)

李怀雍神情平常:“你二人常在此相会?”

神情是平常,可眼中密云翻滚,浓黑如墨。

两世十几年相识,云箫韶还不晓得他?他这是气得狠。

不过云箫韶性子自有一截叛逆,又无根无识,对面不相逢,咱哪辈子遭瘟欠你的?要看受你的生气。

葡萄架下,李怀雍只见女子满目冷淡:“王爷既然不早不晚找上门,想这条鏊子街上谁家清早几更起、晚间几时歇,难道还有王爷不知情的?”

只怕早早遣人盯牢,李怀雍暗使人缀影、下黑手本事,云箫韶可是见识过,没得还要问这一嘴。

真要那样子,还只是在云府对过巷子口开一间茶社了事?只怕茶社早开进云府,早要闹个沸反盈天。

真是,来来去去云箫韶心头只一念:吴茱萸,几时发作。

她这头满心里厌烦,那头李怀雍也并没好受到哪去。

这小院子不过三进,外头倒座还划出去开铺子,两边厢房也多半用作仓储,慢说与东宫相比,就是与隐王府相比,与云府相比,都可说窄小。

满院逼仄,只有一架葡萄占尽风光。

是怎样的葡萄架?

映阶青委蕤,当窗紫抚苏,玉砌秋色知谁主,隔阑一架疏绮,葡萄雨。

这时节架上紫宛宛、红嘟嘟果子,色泽饱满,流光荐架,只是,这好颜色流落进架下端坐的女子眼中,清凛凛、冷冰冰,秋实盈枝的喜气,半分也没剩下。

她的目光,她的眼神,这样冷,直好似没在瞧着一件活物。

是了,李怀雍心想,可不么?她想你死,她有这个心难道是第一日。你自己亲手践行的验证,灯宴面对一只红绡梨,她缄默不语;望月楼面对一伙刺客,她无动于衷。长久以来,她不是婉顺,不是性喜静,她只是想你去死。

痛么?痛。

悔么?悔。

这又痛又悔滋味,从前李怀雍登临九五时独尝十年,从头来过,一度他以为已然尝尽,没成想,自家悬的帐子埋着头脸,自己拴的纤绳绊着桨,到头来又是自食苦果。

那时他以为胜券在握的,李怀雍。

他一手使冯氏攀扯上净莲教,祸根已铸只等事发,云家二老眼瞧器重,让他收得服帖,他凤儿也似乎日渐回心转意,不再不假辞色,江山美人,似乎俱在他手。

可惜只是似乎。

乞巧宴一节,云箫韶问他,为何没有阻拦太后。

旁的缘故不提,事到临头,竟然、他竟然畏惧,不敢跟去看。

一旦想着,去看即是看见云箫韶与另一个男子有肌肤之亲,这男子还是他手足兄弟,借天地威势、十方胆色,借不来的,他不敢去看。

只是,不敢。

因此李怀雍狂躁,李怀雍发疯。

乞巧宴前,他还只是想方设法想云箫韶答应见一面,乞巧宴后,一缕痴念萦怀,头脑如沸,忍不得的,镇日起居都往云箫韶旧时住所。

便是不歇趟地召画春,不厌其烦令画春说尽,说王妃平日里好吃什么、穿什么、顽什么,翻什么书观什么画,春日里多瞧园圃里什么花,秋日里多裁库里什么锦。

最销魂是每日晚间,画春在房中忙碌安置,屏风后头点热水,小轩窗前置篦子,夜阑人静,画春走到榻前站一刻,似乎榻上有人与她闲话,而后打下帐子吹熄烛火,就好似、就好似云箫韶仍然在里头,正歇宿。李怀雍即在黑漆漆窗前凝立,静夜无言,烟漏点滴,点滴到天明。

如此一场又一场寂寞又缱绻的夜色里,李怀雍心火如煎。

又有风闻,说京中但凡年纪相当的小郎,议亲问心里属意哪家小娘,十之五六要答云府大娘子。每每听手下暗卫回禀这起子消息,李怀雍如鲠在喉。还说甚么运筹帷幄?还说甚么胜券在握?统统不见踪影。

就连他精心置办送上门的礼,云箫韶半点面子不留,转手送到外祖家。

今日他来见云箫韶,也有预料,见着的会是一个冷若冰霜的云箫韶,不妨事,他有两句话要问,问完就走。

云箫韶忽见他变戏法似的,身后拎出一只酒坛。

听他问:“春日卿归去,转眼已到秋,今日我别无所求,想请你小酌两杯。”

两人一坐一站,默然对峙片刻,云箫韶问:“是甚么酒?”

李怀雍缓缓答道:“是荔枝姜酒。”

荔枝姜酒?云箫韶听完一怔。

这一味酒,想不是画春透露的她的喜好,只因这辈子她还没喝上姜酒,喝不上,不必喝。

还是,从前生成儿时亏身子,盛夏的天长是手足冰冷,没入秋就要穿貂袄、烧地龙,情是畏寒,母亲心疼她,又觉着一年到头吃药也不好,遂找高人看秘方,四处求来一张暖身酒方。

又知道她好吃荔枝,特特给调的口味,那时候云箫韶几乎日日离不得,夜里歇宿前总要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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