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繁雪,”云箫韶又望窗外看一眼,“知道,今年头一茬的白梅枝上雪,收进瓯中作的沸水。”
一旁画晴适时道:“殿下还说嘴呢,为着集雪,俺娘手足上要生冻疮。”
李怀雍一听,大为疼惜,连声问现如今好了没有,捉她的手紧看,云箫韶只肃着面孔斥画晴,怪她多话,叫李怀雍宽解赦出去,自坐下舒舒服服品一壶云箫韶精心预备的好茶。
夫妻二个凭窗话雪,须臾,云箫韶低着声儿道:“妾知道王爷心里的疑问,妾只说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话触着真病症结,李怀雍问:“父亲母亲觉着我待你不好么?”
云箫韶镇静道:“哪个说王爷了?爹娘是瞧着,宫中冯氏多番为难,妾身上又不争气,徒惹一身病,做爹娘的哪有不心疼?因此一心要多留二姐几年,不单是对着他大郎。”
这话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李怀雍答得上来?
给冯太后泼脏水是谁的手笔,正是他一手操办霍搅,常言道打晾起的衣裳桁子多打自家的脑袋,他可闷头吃着自身苦果。
只得挪过案那头,将云箫韶抱在怀中哄道:“也是,你且劝劝二老,二姐的亲事慢慢再说罢。”
“好。”云箫韶嫣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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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说这徐燕藉,自打东宫詹事府散伙,虽还领着李怀雍亲王府詹事的职,只是亲王府多大差事!兼之李怀雍是退居,万事防着冒头,许多产业铺子收铺,典的典、赁的赁,又到年节上,无非各宫各府的贺仪,打点上也就罢了,横竖是得闲。
万般无事,徐燕藉哪个在家呆牢,逐日不干别的,专伙搭一班闲手遛脚子弟往院子里逛,国公府夫人说他几次,说宫里娘娘正待与他说亲,教他也看着收敛。
说的正理,只是又不是亲娘,谁听她的劝?徐燕藉不听,说得次数多,他一个横气耍楞,竟然不在家中歇宿,镇日只睡在粉头家。
若问哪个粉头,近来原先几个相好象姑丢开,现是与城南陈家院里桂瓶儿打热。
这日几个子弟在陈家院子里饮宴,屋内暖帘轻放,炉中兽炭款烧,案上堆珍馐,杯中盛玉液,阶下唱的姐儿打扮得玉树琼林相似,款跨鲛纱轻启朱唇,端的一室暖如春的风月气儿。
一个闲人对徐燕藉说:“哥如今逍遥,不赶回家?”
前儿国公夫人没少使人来接,闹得通是难看。
徐燕藉哼一声,面前盏儿推个颠倒,喝道:“这话哪个耐烦听!”
众人见他恼怒,纷纷把笑脸赔了,边上陈桂瓶儿忙扶捧酒盏,从斟慢劝:“爹气消些儿,仔细有酒催肝火上脑,看头疼。”
又一个抹嘴的开腔花搅:“怪小寅妇儿,显你体贴人?”又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哥定是叫这小寅妇儿勾着魂,看不上甚云府雨府的姐儿,亲事推了,是不是?”
这话由如滚火星儿的热油滋啦倒进沸水,徐燕藉当即骂道:“贼囚舌根,长是你多长一张嘴吃饭?提甚云家!”
他这声气实打实,兄弟几个稀奇,互相看看不言语,桂瓶儿急俐,赶着叫几个好颜色姊妹来唱,这才堪熄浇灭他的火气。
只是没得又横生枝节。
原本听得好唱,尤其当中一个年小的姐儿,还没出来,徐燕藉叫来问叫什么,桂瓶儿笑道:“她是俺侄女儿,才十三。”
又说:“承蒙爹问,叫宝筝儿。”
前半句还好,这美人儿只等着出成梳笼就是,后半句,千不合万不合,她要叫什么不好,她名儿中要带一个筝字。
“贼短命贱人!”徐燕藉碗口大拳头捣在宝筝面上,白馥馥面孔立时红着泛紫,嘴角一旁血丝渗出来。
忙得乱,妈妈鸨母进来劝和,打发宝筝儿出去,添酒回灯重开宴,见徐燕藉脸上色平些,桂瓶儿曼声问:“她不好,教妈妈打她便了,这一向是怎了?爹仔细吃手疼。”
这姐儿,说方才那宝筝儿十二,她也差不太多,刚不上十五年纪,初初成的鲜嫩颜色,她名中又不带着甚忌讳字眼,哪个眼瞎对她桃花样的脸有火?徐燕藉只粗声粗气,将云家推拒亲事一节讲一遍,又说不知躲到哪穷乡僻壤外祖家,好似他多高攀!
听是升云巷头的云家,这桂瓶儿不做声了,只静悄着,另一个闲人子弟啐道:“管她是什么神仙下凡,难道咱哥配不得!”
有搭腔有接趟,几个当下把云二姐连同云家编排一顿,污言秽语无般不说出来。
少顷,先头调桂瓶儿的那个闲头说:“她几时上路?要不的,咱伙上周教头给她截住,押到哥跟前,哥尽力发落,也解哥的气。”
徐燕藉趁着酒,竟然只道:“闹将出去,怕不好。”
“闹?”左右建言献策,“她姑娘身子丢了,她敢说?左不过归家说一句遇匪,擎管京畿府邻近几个山头剿匪罢了,哪个摸到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