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宝檀寺姑子,委实下得好方儿,经她的手添减几味的荜澄茄散管是药到病除,云箫韶精神日好。
精神头好着,她也不忙旁的,领碧容、画晴几个亲自动手,点酿几坛葡萄酒。
葡萄是果品,不比粳米、糯米酿酒通要月余,葡萄浅酿旬余就好。碧容又交供一张南边葡萄枸杞汁头的秘方,说这枸杞可是好东西,花、枝、叶、果皆可入药,果儿称血枸子,最延年益寿,云箫韶瞧着这个好,叫从库里称来,按着秘方细细炮制,盛进荷叶盖罐,也得好几罐子。
她年小暂吃不上,命人给母亲、秦玉玞母亲送去,大头自然留给料儿的恩主,葡萄枸杞汁头送进宫给温嫔,葡萄浅酿也送去。
说是送温嫔,实也明了,温嫔一个宫妃,没得饮那许多酒?横竖要留给她儿。
如此可谢他一棚葡萄架子么?不知。
因念着入冬可没有好枝叶好果子瞧,也是为着散心,云箫韶三不五时心里想着望鏊子街转,尤其身上好了,精神头足,也不畏寒,葡萄架下或做针指或弹琴看书,多少好时光。
她自认行止正大,出来又没避着躲着,这信儿,拦不住的传到李怀商处。
一齐传到他手里,还有好几坛葡萄香酝。
一晃是宫里景和门外头的路,一晃又是清雨阁縠烟罥雾的帘,李怀商心里乍惊乍疑,总觉着不知哪时候起,云箫韶待他不同以往。
还是一般的有礼,还是一般的亲切,只是多得一分的小心翼翼么?或是旁的什么,他想不透,一时又自觉多心。
可看一看手边佳酿,再想一想那日东宫文华门前二兄的不假辞色,淡然之下不是旁的,全是暗流深意,竟是隐隐防他。
一件件一桩桩,李怀商心绪如缕又如煎,中间一枚似有若无的线头和火苗:二兄防我,是、是她曾在二兄跟前说什么?除非她有意,否则二兄缘何防备。
可她前儿弃用红花炭,夫妻二个该是和好如初,她又说甚么?
李怀商也不知。
只知葡萄酿入口甘爽而余味绵绵,唇齿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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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休饶舌,日子捺捻指儿般过,光阴素不等人,眨眼功夫已是入冬十一月上。
这日画晴来告诉李怀雍,说王妃在园子里漻沫亭设宴,请王爷去,李怀雍哪有不开怀的,当即应下。
又问何事设宴,画晴依葫芦画瓢传云箫韶的话:妾月前待他徐姑娘的客,言语间多有不善,或有得罪,已遣礼往国公府赔过,到底是皇后娘娘母家,今日也给王爷赔罪。
李怀雍听了,放在心上。
说这月前云箫韶如何与他徐姑娘不欢而散,难道是云箫韶没按住脾性给徐茜蓉没脸?
非也,云箫韶是单门要揭徐茜蓉的疤,望她伤处撩戳,逼她发疯。
那时还没入冬,徐茜蓉应邀来陪病里发闷的云箫韶说话。
自打暑天里云箫韶生辰,徐茜蓉讨落好大一个脸面,两人交恶。可徐茜蓉受家里耳提面命,说要捧着紧着云氏巴结,徐皇后要赏云箫韶东西,常常也是过她的手,逼她常与走动。
这是明面上的,暗里姑嫂两个相对无言两看相厌,谁也没好脸。
这一遭说是来陪说话,徐茜蓉冷眼打量,谁知安的什么心。
果然她进屋,云箫韶这主人也不邀她往里间榻上坐,只在明间设座,她见礼,云箫韶神色淡淡跟没看见似的,她也不等云箫韶叫起,自往下首酸枝椅上坐。
坐下也不吱声,也不询问云箫韶的病,画晴顿茶又给奉一盒四样蒸酥果馅儿,她鼓着眼睛道:“这饴糖满的,我不吃。”
爱吃不吃,叫你来也不是单要喂你吃这一嘴,咱们是有要紧话想听你说。
云箫韶面上微微一笑:“情儿是好,王爷最喜欢看我吃甜食,说是开怀,叫他也动食指。”
徐茜蓉脸色一变,好半天才憋一句:“人人都说你端方人儿,不知你真面目,要拿这等话刺我?竟是个酸拧的老婆。”
云箫韶问她:“我酸你什么?我光明正大住在隐王府中路正院,你还住着你的国公府。”
专意把长眉挑了,语含嘲讽:“王府的门都没进,我酸你?”
这话说得明,徐茜蓉面上漒紫,青红青红颜色脖子脸上都是,恨声道:“若不是你从中作梗,焉知表哥不肯娶我!”
蒸酥果馅儿她不肯吃,云箫韶肯,不慌不忙拈起一枚吃下,帕子压在嘴角,又端起茶盏似笑非笑:“是啊,如何不肯呢,鸾帐鸳丛里早做过夫妻,怎么不肯。”
徐茜蓉瞠目,脱口而出:“你知道?”
只当她桀狡,窥破她心思,没成想原来一早知情!
徐茜蓉起身:“你既知道,咱们最后一层面儿也不必留。”
又忍不得的气:“好你云氏!恁地奸刁,心里明镜似的只等看我笑话!”
云箫韶瞥一眼里头稍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