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闭上片刻,而后恢复清明,楚夕神色寒凉的将这些日子以来,宫外发生的事一一告诉了太后。
太后在听闻董坤于武陵逼走定王时眉头一紧,却并未出言打断,可当楚夕猜测董坤暗中似是与南夷牵扯时,太后神情一惊,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与南夷暗中勾结?”
楚夕随即不语,只当默认,太后见楚夕的反应,只觉似有把长鞭在狠狠抽打头颅,将额头两侧鞭的生疼,故而顿时面色发白,却执拗问道:“此事...可是真的?”
楚夕见太后面容憔悴,有些懊悔自己的唐突,正犹豫是否如实交代时,便听见太后又开口道:“莫要想着骗哀家...你同哀家说实话。”
心中不由一紧,楚夕思忖片刻,说道:“...是真的。”
接着便将董坤亲临玉林,并派彭坤杀宁羌灭口之事都说了出来,自此,楚夕将一切都告诉了太后。
说完后才发觉心中松快不少,这些日子积压于心中的不安与惶恐,终是在此刻得了解脱,可待冷静过后,楚夕有些担心的望着座上之人,只见其一手轻抚额头,眉间满腔愁丝,不知在想些什么,口中低声嘟囔着。
“...太后?”楚夕试探的开口道。
太后对楚夕的声音未有丝毫回应,楚夕心中一紧,连忙走上台阶,欲轻拭太后额头,就在手要触及到那片苍白时,太后突然说道:“哀家没事...你先回去吧。”
楚夕闻言一愣,不知此话究竟何意,可也知道这时自己若再开口,太后只怕更受刺激,是以只得乖巧应道:“那您当心身体,臣女告退。”
说罢行了一礼,而后转身朝殿外走去,然而待楚夕走了几步后,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陛下的毒可有解药?”
楚夕随即顿住,转头欠身道:“陛下身上有两种毒,一种有解。”
太后敏锐的捕捉到了楚夕话中之意,连忙问道:“那另一种呢?”
见楚夕不语,太后心中一沉,随即接着开口:“此事还有谁知晓?”
“没有了,只臣女一人。”
“那便好”,太后微微松了口气,接着对楚夕交待道:
“你入宫也有些日子了,想必定是记挂你大母的,哀家便许你近日出宫,待陛下圣体康健后再行商议婚事吧。”
楚夕闻言一愣,不曾想太后在这方寸之间便有了思量,心中却也动容,太后这是想要保下自己,随即站直身子,楚夕低着头道:“臣女谢太后恩典”,顿了片刻,再一次将头抬起,双目朝向太后的位置,沉声道:
“可臣女还不能离开。”
“为何?”太后不由气恼,以为楚夕不信自己,于是问道:“你怕哀家杀了皇帝?”
“不怕”,面对太后责斥,楚夕神色平静:“臣女既决定将真相告诉您,便是信您与舅父不同。”
“那你为何不肯离开?”
“臣女知晓您是在保护臣女,而臣女亦想保护您。”定定的望着太后,楚夕接着道:“如今陛下昏迷,端王尚且年幼,若宫中生出变故,便只有您一人应对,臣女不放心您。”
话音落地,太后神色一变,不由开口:“你...”
可想到什么,却又将话悉数咽了回去,如今的楚夕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女娘,方才其将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说与自己时,竟不见半分慌乱,只冷静的分析着当时的局势,饶是自己,也颇为意外。
“罢了”,太后有些无力,声音带着疲惫道:“你先回去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向楚夕吩咐道:“皇帝那边,你多关照些吧。”
“...是。”
走出曲台殿,楚夕下意识向空中望去,想必这已是太后最大的让步了。
即便将真相告知,楚夕也未想过太后会阻挠舅父,只是看其如今之意,想必不会再多干涉此事,这样的局面,已远超自己所求,心暂时落了下来,楚夕连忙朝宣室殿走去,就在前脚刚踏进殿门之时,有宫人前来回禀,说齐沛来了。
楚夕闻言并不意外,想来昨日的问题已有了答案,楚夕冲那宫人颔首,而后往正殿走去。
刚踏进殿门,便看见齐沛正于殿中徘徊,楚夕心中一紧,只当是陛下情况不好,于是连忙开口唤了声“齐太医”,接着问道:“是陛下出事了吗?”
齐沛原本背对着楚夕踱步,在听见声音的一瞬间猛地回头,见楚夕正朝自己走来,心中松了口气,然而面上的焦急却丝毫未减,待楚夕在自己身前站定,齐沛躬身行礼,而后低声道:
“女公子,定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