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楚夕被惠王送出了武陵,赵阙对外称妾室染疾身亡,而百姓却不以为然,更有人传言楚夕为聂氏毒害,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感叹楚夕命陨,斥责聂氏狠辣,当然,此乃后话。
楚夕倒不知自己离开后还能得此记挂,只是惆怅回洛阳宫后,该如何应对舅母的审问。
季檀答应替楚夕在太皇太后处隐瞒,可却瞒不住王氏,是以楚夕离开后不久,王氏便知晓了此事,却因担心祸及董氏,这些日子只敢暗中寻人,未敢惊动太皇太后与董坤。
楚夕也是知晓王氏的性子,故而仅在离开时留下一封书信,眼下轿撵进了洛阳宫,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惊慌。
初进重莲门,便感到一阵诡异的寂静,宫人不知去往了何处,除去一旁栽种的梧桐,竟感受不到丝毫生机,楚夕佯装镇定的向正殿方向走去,刚抬脚进殿门,只见王氏端坐于殿上。
心下一颤,楚夕不由紧了口气,缓缓行至殿前,楚夕跪下叩首道:
“楚夕见过舅母。”
王氏平静的望着楚夕不语,楚夕见状忙将备好的说辞道出:
“请舅母见谅,杳杳因在宫中憋闷,于是偷跑出宫外,令舅母担心实是不孝,还望舅母责罚。”
王氏闻言始终不语,楚夕便一直伏身跪着,殿内格外安静,四周如停滞一般。
突然间响起一阵脚步声,楚夕因低着头,无法得知是何人,只听见座上响起窸窣之声,须臾间又复归平静。
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就在楚夕混沌之际,只听上方传来声音:
“你当真以为承受得住责罚?”
楚夕闻言周身一颤,当下惊恐不已,而令她惊恐的,并非是所要承受的责罚,而是说话之人。
缓缓将头抬起,在看见座上之人时,楚夕脑中一白,一时间失了言语,只怔愣的看向那人,座上之人轻哂一声:
“怎么,不认得舅父了?”
被这一声刺激,楚夕抓住一丝清醒,强压下惊恐道:“楚夕见过舅父。”
见楚夕胆怯乖觉的趴在地上,董坤唇角缓缓扬起,轻声开口道:
“怕什么?舅父又不会吃了你,起来吧。”
楚夕闻言一顿,随即缓缓站了起来,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突然间听董坤问道:
“这几日你都去了哪里?”
“回舅父,楚夕只是在洛阳城外闲逛了数日。”
眉眼低垂的应着,楚夕尽可能让自己所说的话听起来平静一些。
“哦?”董坤不由疑惑:“当真是只在城外呆了数日?”
“...是。”
又一次陷入安寂,董坤低“呵”了一声,而后便不再言语,轻轻摩挲了下拇指上的玉戒,抬脚向楚夕的方向走了过去,待行至楚夕面前后,低沉着声音道:
“楚夕,我再问你一次,你这几日就只是在城外吗?”
望着落于眼前的藏青色长衫,以及腰间的绛紫色印绶,楚夕有一瞬的眩晕,将心中那股不适忍下,楚夕抬头望向董坤:
“...是。”
“啪!”
狠厉的一巴掌落在脸上,就在楚夕还未反应过来时,董坤一把掐住楚夕脖颈,将人猛地拽进自己怀中,收紧手中力气道:
“是我平日对你太放纵了吗?”狠狠盯着怀中之人:“你当真以为能瞒得住我!”
楚夕被突如其来的力道震得一颤,随后只觉得脖颈一紧,如同被绳索勒住一般,眼中下意识蓄起泪意,王氏站在不远处,见楚夕面上已露淤色,连忙跑过去拦住董坤:
“夫君快些松手啊,这样会把人勒死的!”
王氏一介妇人,力气在董坤这里几乎毫无用处,董坤拂袖将人甩到一旁,目光却未离开楚夕:
“楚夕,你可真了不起,竟连同外人一起反我是吗!”
楚夕似已无法呼吸,一双发红的眼眶紧紧盯着董坤,却执拗的不肯言语。
董坤见此景愈发震怒,连同手中之力也大了几分,令楚夕当真觉得,舅父在这一瞬,当真是想要自己的命的。
就在楚夕即将无法喘息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太皇太后驾到...”
董坤神情中的狠绝还未褪去,在听见声音后一顿,而后缓缓卸去手上的力道,怒瞪了楚夕一眼,抬脚向殿外走去。
脖颈处没了气力,楚夕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双手紧紧护住脖子,不断喘着气,还未全然回神,却看见门外一道绯色身影进来,连忙跪趴在地上,额头触地,口中轻声道:
“臣女楚夕,叩见太皇太后。”
那道绯色身影从楚夕身旁走过,却并未停下,待坐下后方才开口道:
“起来吧。”
“谢太皇太后。”
缓缓站起身子,楚夕不经意间将领口收拢,这时却看见季檀也来了,正站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