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寂静。
宋朝知晓宁羌之虑,此事十分危险,更何况是一位女娘,故而无法劝说。
这时岑笙开口道:“何应极有可能与两人之死有关,县衙需要你的帮助。”
瞥了眼岑笙,宁羌依旧坚持。
“奴说了,这与奴无关。”
又望了眼众人开口道:“奴所知晓皆已告知,若无其他事,奴先告辞了。”
未等众人开口道,宁羌戴起面纱,匆匆离开了。
待宁羌离去,岑旌吐了口气,抚着心口道:“她一个伶人,周身怎么会有如此强的戾气啊?”
望着门口,宋朝沉声道:“被世人视为卑贱,她们如何温柔。”
“可这也无法啊,命数如此,别的伶人也未像她这般吧。”岑旌有些发愁道:“那眼下该如何?经过今日一闹,我已不便再进雨香阁了,那伶人又不肯帮我们,我们该如何查啊。”
“先将何应收押审问。”岑笙开口道。
“那刘永呢?”
“先派人跟着。”
“看来又没法睡个好觉了”岑旌连日来奔波,实在疲乏。
望着自方才起便沉默的楚夕,宋朝只当她有些困了,便出声道:“天色已晚,在下送娘子回去吧。”
楚夕回神,开口道:“...好”
***
楚夕不知宋朝对何应的审问如何,最近都未再见过他们。
不过在距离不远的地方,陈岐总跟着楚夕。
陈岐说宋朝担心楚夕安危,又因公务无法分身,便将派自己跟着楚夕。
这几日楚夕都在跟着徐媪卖花饼,值得欢喜的是,她们总算有了盈余。
银钱虽不多,却是楚夕迄今为止凭借自己赚得得第一笔钱。
徐媪也很高兴,每日兴致极高,好几次夜里被楚夕发现在尝试新的点心。
这几日里,宁羌来过两次。
她如寻常般来买花饼,楚夕也只是照例收钱,仿佛那夜之事从未发生过。
“麻烦装三个花饼。”
熟悉的声音响起,楚夕闻声望去,只见宁羌立于花饼摊前,依旧着那件朱红色襦裙,衬的她娇媚又张扬。
将花饼包好递给宁羌,楚夕接过银两。
谁知宁羌并未离去,楚夕有些疑惑。
“宁娘子还有何事?”
“奴想请娘子饮杯茶。”
两人进茶坊寻了个雅座,宁羌对站着的楚夕开口道:“楚娘子坐吧,奴只是想同娘子说说话。”
楚夕闻言坐下。
“宁娘子想说什么?”
“那日娘子斥责刘永时,奴亦在场。”
楚夕微愣,随即听宁羌开口道:“那日娘子说女娘亦可凭自己过活,不应被轻视,那时奴便觉得娘子很勇敢,让人敬佩。”
“那我问宁娘子一个问题可好?”
“楚娘子请讲。”
“何应新妇去找过宁娘子,对吗?”
宁羌闻言一惊,不知楚夕如何得知此事。
看着宁羌的神色,楚夕知道自己猜对了。
“楚娘子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那妇人同你说了什么。”
“这与楚娘子无关,娘子无需知晓的。”
“方才宁娘子说我勇敢,其实不知我亦时常为难,明知在这世道中该安分守己,却又奢望得一缝隙而栖,不只是作为世俗里的‘女娘’活着。”
见宁羌沉默,楚夕又开口道:“我见过何应新妇,亦知其为难,故在看到她明知自己夫君本性却依旧试图规劝他时,私心希望她如愿。”
深吸了一口气,楚夕心口一涩。
“可她却死了,就那样被置于荒野中,她明明已经丢弃了自己,只愿夫君安然,可即便如此,却依旧死了......我气她懦弱,亦怜她悲哀。我想知她同娘子说了什么,是否与她之死有关,因为我想为她,再做些什么。”
“可人既已逝去,这又有何意义呢?”
“不,身死并非终点,魂灭才是,生者以真相祭之,亡者于魂灭时被告慰。惟愿生之罹难,莫入往生。”
“......莫入往生?”
“是,此生诸多苦难皆止于此,愿她来世能得安稳。”
宁羌闻言不禁冷笑,开口道:“奴并不信鬼魂之说,那妇人如何能听得见?”
“可余下的女娘会。”
望着宁羌,楚夕开口道:“身死之人若无法听见,那便让活着之人听见,那些如何应新妇般的女娘,她们丢弃自尊,却终难被成全,于深渊中坠落,麻木着沉沦。我知晓帮不了她们,却私心希望借一火把,将浓雾拂去,让她们,能拾起尊严。”
“...拾起尊严?”
“这也是宁娘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