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皮糙肉厚,挨打的总是你第一个人挨打,但是有什么事情师傅也第一个找你,你是他最信任的弟子,也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又是大家最相信的大师兄,只是拿走他一些带不走的东西而已,有什么要紧。”
顿了顿,她笑眯眯说:“况且,难道这不是你的苦衷吗?”
还有一些话她没有说出来。
生前遗物,死不带去,妖怪岁月漫长,能看得见一个人的轮回,不过是几件东西,一碗孟婆汤下肚,尘归尘土归土,下一世有下一世的东西,人类岁月那么短,却又那么长,新鲜东西那么多,犯不着怀念过去。
阿银猛地转过头,他唇线抿直,一双锐利的眼睛好似一把刀,锋利地看向黎樱樱。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这个小师妹。
和他们这些人不同,黎家那么有钱,任谁都觉得她来到侦探公司只是玩票性质。
就好像千金小姐出门郊游,看见路边有一件神奇东西,怎么也要捡起来把玩。
她不像他们是被捡回来的,为了混一口饭吃拼了命去做。
凌袖嫉妒她,都是凡人,这间公司谁不嫉妒?
但这个时候的阿银,敏锐察觉到这个女孩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脸还是那张脸,总之就是不一样了。
黎樱樱被他看得心慌,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哎呀该不会是早上偷吃玉珍姐放在桌子上的蛋糕,奶油沾到脸上了吧?
然而下一瞬,她惊恐地睁大眼,简直看到了比鬼更可怕的东西!
只见阿银那双犀利的眼睛缓缓冒出水光,紧接着眼泪就哗哗从眼眶里溢出来,这个男人长了一张凶恶冰冷的脸,此时却像个小孩一样,眼泪噼里啪啦落下,但他也知道自己哭得丑,又怕小师妹看到自己失态,于是抬起一只手用力捂住脸。
他把脸埋进掌心里,肩膀耸动,废了好大劲才能勉强压住哭声。
黎樱樱都快吓死了!
“阿阿阿、阿银师兄?!”她表情惊恐,“怎么啦怎么啦?你怎么啦?哪里痛?还是哪里不舒服?”
太可怕了,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凶悍大个子酷哥哭得稀里哗啦的,要怎么样才能安慰他啊!
问题是鬼才知道他在哭什么鬼东西!
可是阿银哭着哭着,喉咙里又逐渐冒出笑声。
黎樱樱吓得头皮发麻,一动不敢乱动,“阿银师兄,你、你该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鬼就是这点最麻烦,悄无声息附身,什么时候进去的都不知道。
幸好阿银没有折磨她太久,过了一阵,他狼狈地抹了一把脸,摇摇头,“不好意思,刚才我对你太凶了。”
他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看向了角落那尊佛像,低声说:“这尊佛像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黎樱樱好奇地看去。
那尊佛像嵌在墙里,一张脸凶神恶煞黑气缭绕,冷眼旁观,不像天上的神佛,反而像地狱里的恶鬼。
起初黎樱樱还以为是神妖相斥所产生的错觉,但她既无杀孽,也没有偷盗抢劫,是犯了什么天条要被神憎鬼厌?
这尊佛像好像不太对劲,越看越古怪。
阿银皱了皱眉,似乎也不太喜欢它,但对这尊佛像,他多多少少知情。
“这尊佛像……我记得是在两年前的时候,师傅从某座不知名村寨里请回来的。我是四年前成为了师傅的徒弟,并没有见过白月婷,但我看到师傅时,他终日浑浑噩噩,失魂落魄,就算帮人的忙,很多时候也是看心情,通常都是挨一顿客户的骂,到头来一无所获。”
阿银回想起过去的日子,眉头拧得紧紧。
“兴许是感觉这样下去不行,又或者正好在街上遇到同样浑浑噩噩的我,师傅决定将我捡回去,教授我吃饭的本领,同时也替他处理一些公司的事,但我一个粗人,要我帮忙挨打还可以,找线索的事情根本一窍不通。”
“时间就这么过去两年,有一天师傅忽然变了,他说他从一个神秘的地方请来一尊佛像,这尊佛像保他心情平静,再也不受女儿去世的折磨,后来我就看到他日日膜拜,虔诚供奉,他好像重新看到了生命的希望,对客户对委托也越发积极,两年后,公司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白师傅的侦探公司,位置虽然偏僻,但找他帮忙的人一直都有,要养活自己和五个徒弟并不成问题,这在这个行业来说不算发展得很好,但也绝对算不上有多差。
“这个佛像对师傅来说很重要。”顿了顿,阿银摇摇头,“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动它的念头,当年要不是师傅,现在的我,可能就是一具重新走上歪路,和那班‘兄弟’一起去鬼混,最后被砍死在街头的一具尸体。不过,对于现在那个白月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师傅的过去,我也不清楚。怎么了,这佛像有问题?”
黎樱樱没有应声。
佛像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