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再度陷入寂静。
黎樱樱没有动,金色的双眼好像被阳光照晒的湖泊,她面带微笑地看着那撮飞走的白毛,看着它在月光下闪烁银辉,看着它飞过屋檐、飞过皮鞋厂、飞过出租楼狭窄逼仄的走道……夜风总是轻轻托住它,不让它轻易落地,直到它飞过大半个春城,来到另一个漆黑的公园。
在看到它的主人后,白毛才缓缓落地。
今天的事情太多,狐狸跑累了,这个公园虽然很黑,但是足够干净,附近都是有钱人的别墅小区,天天都有清洁工人过来打扫,到了半夜,外面又有专业人员守护,不像城市的另一边,那么肮脏,又有那么多酸臭的穷人,半夜还有人想着要抢劫钱财,发一波横财。
这里不同,这里干净还没人,面积又大,树木葱茏,偶尔会让她有回到过去的错觉。
那时她还可以放松四条腿,在林木间放肆狂奔。
当然,现在的生活它更欢喜。
狐狸吃得很饱,它伏在草地上,心满意足地梳理身上的毛。
直到白色的毛发轻轻落进湖泊里,泛起一丝淡淡的涟漪,狐狸心生欢喜,它现在一身猪臭血味,正好需要到干净的水里好好泡一下澡。
它嚎叫一声,欢快地滚进湖里,伴随着沉重的物体落水声,波浪不堪重负地翻滚,温和的月光洒在湖面上,一只吃得皮毛油光水亮的狐狸也出现在黎樱樱视线中。
怪不得整日躲在黑暗中不敢见人,原来是只胖狐狸。
月光下,它欢快地滚进湖里,伴随沉重的物体落水声,这只狐狸伸出四条腿在水里划动。但它实在太胖,一身肥肉,硕大的肚腩随着水波一起摇摆,四条腿任它怎样划动,肥胖的身躯始终在原地挣扎,甚至有下沉的趋势。
黎樱樱皱了皱脸,很是嫌弃:“妖怪都能吃得这么胖,还欺负弱小,这只胖狐狸又贪又坏。”
忽然,狐狸身体静止不动。
它警惕地看向天上的月亮,怎么回事,怎么总感觉有人偷窥?
今晚月光明亮,本该是白月皎皎,为什么月亮好像镀上一层金色,就好像、就好像一只眼睛!
不对,那就是一只眼睛!
它早该发现今晚的月亮不对劲!
但就在下一瞬,金色如潮水退去,月亮很快就恢复了它原有模样。
而在千里之外的一处巷子里,黎樱樱脚尖一点,轻飘飘从灯杆上落下,一边拍打着周围的空气,一边用力搓着手臂,“好险好险,差点被胖狐狸发现,我可没有它那样嚣张,明明是妖怪,还要在人间行凶作案。哎呀好烦呀!”
短短几分钟,她的手臂那里被咬出好多红包。
胆子最大的还是这些蚊虫,连妖怪的血都敢吸。
看来还是得踏踏实实做妖,干嘛要飞到那么高的地方去。
当务之急,还是得回去看看严宝生的情况怎么样。
蜡烛熄灭,危楼好像被拢在深渊里。
幸好妖怪夜能视物,只要向天祈求一点月光,黑暗就会被瞬间驱散。
黎樱樱手里捏着一团白光,还没走进屋里,就听见喜鹊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什么,而一旁的严宝生付倒在桌子上,胸膛还在起伏,鼻子还在呼吸,人没死。
只是情况也不太好。
见了黎樱樱,喜鹊当然知道谁是老大,连忙扑腾着翅膀飞起来,但她半边翅膀被吃,身体刚刚被黎鸣用破布粗糙地包成一团布球,别说飞过来,连起来都成困难。
最可恶的是,臭猫妖还用指尖按住她不让她动。
黎鸣笑得一脸奸诈:“我可没有恶意报复,你不要误会。”
黎樱樱把手里的白光放到桌子上,紧接着光团消失,白光好像无数发光的粉尘,消散在空气中,也同时照亮了整个房间。
光亮柔和但并不刺眼,很像月亮光照。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可怕的事,走到严宝生身边,指尖从他的后脑勺划到后背,苦恼地皱起眉:“人有三把火,昨天看见还好好的,今天只剩下最后一把了,要是再不快点,只需要七天,最后一把火也会消失。”
黎鸣看着没有光但仍亮着萤萤白光的墙壁,一时有些头皮发麻。
这是他头一回感觉月光离自己那样接近,仿佛伸手就能抓到。
这哪里是什么寻常妖怪能办的到的事?
他甩不开杂念,说起话来也十分漫不经心:“当然咯,魂魄都被妖怪抽走一半,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还能有火才怪,早知道会变成这样,还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把他的魂魄抽出来问个清楚,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对吧臭鸟?啊呀!臭鸟,你用嘴巴戳我!”
黎樱樱无视他瞬间被戳出十个窟窿的手,忽然,在桌子上看见一支钢笔。
这支钢笔光泽靓丽,一看就价值不菲,绝对不是严宝生自己能够拥有的,但黎樱樱只是把钢笔放到一边,将压在底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