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半路,忽然想起香皂没拿。
宝哥疯疯癫癫时总爱钻到奇奇怪怪到地方去,一天下来衣服又脏又臭,要用肥皂才能洗得干净。
三更半夜,路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
换一个人恐怕要吓到两股战战,喜鹊是妖,她不怕,坏人的招式用不到她身上。
在黑夜里行走她甚至不用点灯。
但最近上面已经派人来把附近的路灯修好,蚊虫在灯光下乱窜,一地黑点点的影子,喜鹊以为今天也像以前一样,灯光虽然很暗,但是很有氛围,让喜鹊想起自己以前做妖的时候。
她不知道别人也在这里怀念。
甚至认出了她。
忽然,灯光熄灭,噼啪一声,明天恐怕又要找人过来维修。
“咦?”喜鹊有点怀疑维修工人的水平,她不知道,一道惨白的影子无声无息地接近自己,等到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血腥味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黑暗中好似有一张巨大的嘴,在她身后喘着粗气。
喜鹊一惊,下意识伸出翅膀飞走。
但这正合它的心意,硕大的翅膀张开,它眼睛红得滴血,没想到这里也有美食。
喜鹊只觉得身后一阵疼痛,惨叫一声,翅膀竟然被生生撕掉。
伴随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一只利爪将她掀翻在地。
喜鹊的头被踩在地上,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来者不善,颤声问:“你是谁?为什么……”接着她意识到对方是在啃咬她的翅膀,喜鹊脸色发白,只觉得这个声音听得毛骨悚然。
对方会吃妖!
然而黑暗中的怪物却好像已经吃饱,在吐出最后一块骨头后,心满意足打了个嗝,然后才低下头,猩红双眼审视着喜鹊,好半晌,腥气扑来,喜鹊听见她的声音好似有些嫉妒,又带着一丝难言的滋味,“你有什么特别?凭什么是你?这么小一只鸟……轻而易举就能被捏死。”
喜鹊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她感觉到它看着自己的眼睛越来越危险,兴许是在思考,到底是要把自己生吃,还是捉回去做成烤鸡。
但最后对方什么也没有做。
它高高在上地睨着喜鹊,于它而言,这是一只再弱小不过的动物。
再打了第二个饱嗝之后,黑暗中的怪物缓慢退去,在离开前,只轻飘飘留下一句话。
“算了,反正已经攒了足够食物,无论是他还是你,枉我心心念念计较这么多年,也不过如此。”
话音落,这里已经完全了没有对方的气息。
喜鹊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但马上,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她隐隐感觉那个“他”极有可能是在说宝哥。
难道是宝哥出事?!
“你、你对宝哥做了什么……”翅膀被吃掉,她的修为就少了大半,宛如灵魂被撕裂,喜鹊痛得眼泪都要飙出来了,但想到宝哥,她怕得浑身颤抖,还是挣扎着爬起来要追过去,“你是谁?你究竟对宝哥做了什么?你在说什么?”
黑夜里只有喜鹊嘶哑的喊声。
很快,她连人话也不能维持,喊到最后,只剩下叽叽咕咕的鸟语。
喜鹊抹了一把眼泪,捂着肩膀踉踉跄跄追去,她怕再不追去,宝哥就要被吃掉,可事到如今,她又能做什么?本身就受了重伤,又与对方实力悬殊——突然,她身体一阵哆嗦。
喜鹊惊恐睁大眼,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裤腿下面空荡荡的。
彩色的羽毛从裤子底下探出,她的腿——
马上就要变回鸟爪。
修为不够,她很快就要做不成人了。
喜鹊呜咽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变小,以极快速度变成一只普通的喜鹊,身体轻飘飘降落,眼看就要摔倒地上,就在这时,一只手将她接住。
熟悉的鱼腥味传来,喜鹊下意识骂一句:“猫妖!”
黎鸣翻了个白眼,“再吵就把你扔进垃圾桶。”
喜鹊:“……呜呜呜,猫爷爷快救救宝哥。”
黎鸣:“……倒也大可不必。”
人心叵测也就算了,连妖怪都要做两面妖,变脸变得这么快。
“世界真的好黑暗。”黎鸣感慨一句,还想再说,低头就看见鸟妖已经痛晕过去,“喂,现在该怎么办?”
乌云散去,女孩轻飘飘立在灯杆之上,夜风吹起发丝,一对金瞳在黑夜中流光溢彩,闻言,黎樱樱低下头,看了黎鸣一眼,说:“你先带小鸟回去。”
她不再像平常那样露出傻乎乎的笑,黎鸣探不到她的想法,只觉得心里发毛。
“那你要做什么?”
黎樱樱张开手掌,一阵冷风飘过,也吹走了她掌心里的一撮白毛。
她没有应声,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甜蜜可爱的笑容,只是一双眼睛冰冷,毫无笑意。
黎鸣耸耸肩,“那你自己小心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