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
元小瑕驱车前往市区超市采购食材,她昨夜里仔仔细细问过对方的忌口,结果发现对方居然并没有忌口。
她十分惊讶,同他讲:可你看上去真的是一副很难养的模样啊。
对方回了她一行省略号。
隐约察觉到对方难得的被她一句话呛住,元小瑕在床上晃着脚嘿嘿笑。
然后他讲:看来元小姐对我的误会很大。
他又讲:我们可能还是需要再多多熟悉。
元小瑕问:怎么熟悉?
他说:一起吃川味火锅。
元小瑕回了他一行省略号。
他偶尔滑溜的像只田野里的泥鳅。
也显得十分睚眦必报。
但是二十八岁的男人具体是不是应该这样,元小瑕也并不清楚。
二十八岁,二十八岁,
她倒是记得二十八岁时候的覃意文。
但是覃意文在她眼里一向格外晚熟,他的二十八岁除开飙车泡吧就是同她争锋相对,实在没什么好提。
但是对面邻居的二十八岁简直和新闻里讲的宅男一模一样,除开散步到她的院子里替她的花浇浇水以外,她几乎看不到他有什么其他社交活动。
当然,偶尔也能看到他捧着电脑或是平板坐在阳台亦或是露台上,一边看着屏幕一边打电话。
——元小瑕猜测他的工作一定十分自由。
可是她似乎也没什么余地可以指摘对方的。
她的生活步调同对方几乎一模一样,她甚至还缺少看电脑打电话这一项目,更多的不过是在客厅躺沙发玩手机和在房间躺床上玩手机的区别。
元小瑕心想,宅男宅女如他们二人,不正是王八看绿豆,不对眼都不行。
超市里,货架旁,王八元小瑕女士如是感慨。
元小瑕女士随看随买,一时间老毛病发作,没刹住车,等付钱拿东西了才惊觉买了太多。
不由十分后悔于昨夜邻居问她要不要陪同一道,替她拎包开车的时候一口拒绝了对方。
总之,很沉。
整整两大提的食材,元小瑕的从超市拎到车子里短短一段路,手指都被塑料袋勒的发红发肿。
好在隔壁邻居难得早起,等她驱车到家,已经看到人十分有良心地坐在她家庭院的秋千摇椅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她。
元小瑕女士再不逞强,降下车窗,像招小狗似的向他招招手。
当然,没有谁家的小狗会如栾姓先生一样,看见主人如此热情不足。
他收好手机,不急不缓地朝她走来,脸上的笑容也不够热情,甚至还忤逆犯上地同她讲:“我猜,元小姐买了足够我们从中午吃到午夜的火锅食材。”
元小瑕下巴磕在车窗上,同他讲:“何必小看我,我明明企图同你来个通宵的。”
栾嘉树扬了扬眉。
他实在好看,从晚春进入初夏,天气渐渐升温,他的日常穿着从各式的衬衫换作了看上去更舒适日常的各式短袖,今天穿的是浅浅的绿,颜色几近嫩绿的芽尖,这样挑人的颜色却把他衬得青葱雪白,年轻简直如同一个在校学生。
他不再同她打趣,直接打开车后座,帮她拿出了那两大袋装了巨量食材的塑料袋。
元小瑕下车锁门,小跑了两步去帮他开家里大门。
高挑漂亮的男人换上奶油色的居家拖鞋,走在她家全然暖色调装潢的家里,两者并不显得有什么冲突。
栾嘉树是个一向不太给人以居家温馨感的男人,但是今天十分难得地坦露出了几分居家小男人的气息,元小瑕觉得十分惊奇。
无论是因为她的家还是一旁栾嘉树身上的居家温馨感,总之这一切让元小瑕感觉十分熨帖。
何况,后来栾嘉树还神奇地从不知道哪里又掏出了一朵洁白娇嫩的白色山茶花,在她走过身旁的时候,轻轻递到她手里。
小气又浪漫的男人看起来牢记从自己嘴巴里吐露出来的那点半吊子情话。
元小瑕接过花同他说谢谢,然后找了细口的玻璃花瓶,同昨日那一朵一起放在进门的玄关。
年轻男人还是有年轻男人的好处的,年纪让他吝啬的浪漫也显得真诚。
偶尔元小瑕也自省:或许归根究底她就是肤浅地觉得他长的好,他长的好讨她喜欢,她就顺理成章地愿意给他找借口。
何况若非对方长的那么好,她的心思也决计不会那么龌龊。
——这就是人类的愚蠢、堕落和劣根性。
元小瑕在短短几天里深刻认知到自己身上那些为数不少的劣根性,而或许栾嘉树并不想知道那些东西。
元小瑕又忽然想起刚刚洗完澡看到的镜子的自己,
怎么讲呢,她说过,很多时候,她真的是有点自信在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