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声咒骂起来。因着诸多手段本就去了半条命,皮开肉绽,声嘶力竭之下,更是牵扯到了脏腑伤处,男子开始不住地久咳,大股的血沫子不断地从口中溢出。
光线昏暗,让人看不真切,一声声变本加厉的咒骂之语却格外清晰,句句皆透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恶意。
“你要证据?可以。”明昭语气淡淡,并未被眼前之人故作嚣张的态度激怒,只面无表情地唤了声,“来人。”
“主子。”护卫在旁的卫潜赶忙上前听令。
“去给他造份证据,写张供词。”明昭不紧不慢地吩咐着,又看了看卫潜,“你不行,叫个字迹好看的来。”
卫潜顿时语塞,想了片刻,觉得明昭应该是这个意思,便答道,“是,主子。我立即去请何先生过来。”
不多时,一位谋士打扮的男子出现在暗牢之中。竹青色圆领袍,腰束墨兰锦带,长条脸庞,炯炯双目,瞧上去三旬有余,身形清瘦,却也远非弱不禁风。
待明昭诉说过要求后,何公夷未有半分疑虑表露,径直在一旁的桌案上书写起来。下笔间一气呵成,似乎深谙这般情形,如此伪造证言,倒与通身的文雅之气大相径庭。
明昭翻看着编写好的供词,环环相扣无任何错漏之处,可谓纤悉无遗罪证确凿,而后微微点了点头,颇为满意。
“卫潜,着人把这份供词誊抄一份…”明昭唇角微弯,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之事,便带着几分顽劣的笑意说道,“给刺史甄大人送去。”
见卫潜一头雾水,迷惑不解的样子,明昭好似格外耐心,甚至慢条斯理地解释了起来,“就说,明家小公子狩猎遇袭,伤重难医,而这份供词是刺客自己招认的。”
“记得,说严重些。”紧接着,明昭又补充了一句。
“主子,要多严重?”卫潜依旧不明所以,但又害怕办错差事,只得试探着问道。
“快死了那种。”
“还有,他有点吵。”
男子见明昭如此行事,心内惊惧万分,慌不择路之下,故作姿态的嚣张已变为破口大骂,种种粗鄙之言不堪入耳。
而从男子刚刚骂出前三个字时,卫潜就觉得这人脑子有病,十成十要完。被捉到以后不老实配合也就算了,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等你回去,等你的脑袋和身子分开单个回去吗?
现在好了,这下彻底安静了。
.
待得明昭返回书房,四下无人之时,随行而至的何公夷忍不住开口赞叹,“公子此举,当真是高明得很!”
“高明?”衣衫上沾染了暗牢中的腥腐气味,一路寒风也未吹散,明昭蹙着眉,有些意沉,想着明鸾定会不喜。
“正是,令属下五体投地!”何公夷言为心声,甚至颇感快慰地说道。
“都知道那陈士良乃是陈府中人,一纸供言,竟把邙山之事推到了甄如启头上,如此一来,二者之间必生嫌隙。”
“纵使陈居正处心积虑盘算良久,现在却是进退两难,百口莫辩。而谅他也不敢道出实情,谋害定北王府公子的罪名,他可担不起,只能将脏水泼给甄如启。”
“公子将计就计,便将二人对立而置,还有着十足的缘由抽身而退,作壁上观,实在高明。”
“只是,公子身上这伤…此番太过凶险,公子以后莫再如此了。”
明昭没有出声,任由何公夷言辞滔滔地说着,身居谋臣之位,利弊得失是该细细分驳一二。
沉香木焚燃良久,青烟漫绕,腥腐之气渐渐淡去,明昭这才缓缓开口——
“陈士良乃陈家旁枝庶出,与嫡出一脉的陈居正积怨已久。
贾成道凭此诱以重利,更是允诺助其夺得家主之位。陈士良大为意动,甘愿为之卖命。
为保自身安危,贾成道定然握有陈士良的把柄痛处,这才能让其忠心听令。
邙山之事,陈士良失手被捉,实为贾成道计划中的一环。他本就觊觎刺史之位,便借陈士良之手网罗构陷,将罪证引向甄如启,使得甄、陈二人互相猜忌敌对。
谋害明家公子的罪名压下来,甄如启、陈居正二人绝不敢大意应对,皆得找出个替罪羊,好给定北王府一个交代。
而贾成道此时只需让陈士良再也开不了口,罪证确凿,无法翻案之下,大可从中坐收渔利。”
“你说,这个消息传出后,将起何种波澜?”明昭淡漠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玩味,似乎变得饶有兴致起来,如同在等着即将落网的猎物一般。
何公夷越听越是心惊,精明多谋的眼中难得带上些许困惑之意,他未曾料到此事如此复杂,竟还有一方搅扰其中。
“这般隐秘,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刚编的。”
短短三字,犹如荡魂摄魄,使得何公夷失神了片刻,大有今夕何年、吾身何在之感。
可善谋之人何等聪慧,辗转间何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