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围猎,险象环生,奔袭而来的人马竟有数百人之多,皆是携有连弩。
与此同时,待命的三千定北军将士见信弹引燃,立即动身,可不料中途遇袭,增援受阻。处于峭壁矗立的险境,援兵又未能及时到来,明昭等人的境况转而变得岌岌可危。
四野肃杀,残肢满地。
明昭踏血而行,眼中是一片死寂般的平静,而唇边的笑意却是格外妖邪。行动间没有半分慌乱,彷佛这般场景已历经过不知多少次。
利剑刺穿脖颈,温热黏腻的血水喷薄而出,玄金罩甲被染成了赤红之色,绛紫衣衫上的蟒纹也变得邪异起来。明昭推开面前已失去了生机的残躯,嗜血之意漫上眼角,隐藏在深处的偏执疯魔也失控般地渐渐显露。
清明将失的边际,谨慎胆小的猎物终于现身。
明昭却是生生受了一箭。
而见了血的明昭仍是一副平淡模样,丝毫不在意箭矢贯穿下的伤口是否严重,只遗憾明鸾未曾见到,不然定会一步不离地陪着他。
受些伤,便能换来阿鸾,他乐得如此。
.
云端低密,寒意不减,雁砀关外依旧是这般阴沉的天气。空阔的殿内并未铺设地龙取暖,仅燃着两三盆炭火,温度算不得高,而一旁的孙大夫却已忙得汗意涔涔。
明昭肩胛处的伤口狰狞可怖,皮肉翻覆,已是深可见骨。偏那箭矢又淬了毒,愈发危重之下,孙大夫只得小心翼翼,一点半点地剔除掉腐坏的血肉,再用桑白皮线细密地缝合而上。
沸水煮过后的银针穿透皮肉,拉扯着线丝缓缓而出,太松不利于伤处恢复,太紧又加增疤痕,一番操作难度甚高,简直劳心费力。孙大夫神态紧绷,大气都不敢多喘,但动手之时倒是极稳。
看着毫无反应,似对疼痛无感的明昭,孙大夫不禁暗自腹诽,现在倒是安静得很,待到回府之日,马上就能见到你小子的第二幅面孔了。
呵。
“小公子,创口处理好了,除了外敷的,我再开张内服的方子。”
明昭并未应答,一副漠然不语的神情,好像在等着什么。孙大夫见状,心下一颤,还以为哪里出了差错,但转念一想,立即明了了七.八分。毕竟历经的次数多了,想不熟悉都难。
孙大夫顿感无奈之余又颇为头疼,最后自暴自弃,甚至如同认命了一般,只言简意赅道,“三分药效,回府之时,伤口未愈。”
眼见明昭仍未有所动容,孙大夫声音不高,却是力争着开口,“不能再少了。”
“好。”
得到确信回应,孙大夫如释重负般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而那已经半白头发,似乎变得更加稀少了。
待明昭医治完毕,皆已收拾妥当后,候在门外的卫潜这才走到近前回话,“主子,那人还是不开口。”
“嗯?”许是伤处痛麻,发出的鼻音声调都带上了一分冷然,可明昭自己知道,他在意的不过是未能让明鸾看到,因此有些低沉罢了。
卫潜见此不免有些犹豫忐忑,又只得硬着头皮答话,“能用的手段,都挨个用过了。把人折腾得没了半条命,可就是不开口。”
“那只能我亲自去看看了?”
明昭的语气轻飘飘的似在询问,可落在卫潜耳朵里,却变成了催命夺魂的咒言,紧接着便是扑通一声,“主子,我…我…”
“行了,起来吧。”
.
知道明昭要来,暗牢被匆匆打扫过一遍,却依旧是脏污不堪,气味难闻得令人作呕。
地底深处无有天光,油灯昏黄暗淡,可映照之下仍能看出地面上的斑斑痕迹。经年层层累加,血水湿滑黏腻又转而干涸,冲刷多次也无法涤净,说是打扫,顶多也就是抬走了些残肢死尸,使得看上去不至于太过触目。
明昭缓步而行,暗纹刺金的覆云靴踏在污秽的地面上,所着的月白色长袍无甚装饰,仅在领口处镶绣了一圈银丝滚边。
不久前刚刚处理过伤口,失血颇多,使得明昭的脸上还暂余些苍色未褪。白衫相衬,行走于暗牢之内,净洁得犹为刺目,显得愈发格格不入。
暗牢尽头,一间单独划分而出的牢房中,已预先摆放好了一把簇新的檀木圈椅。此时,明昭理了理衣摆,正端坐其上。
高大的黑铁刑架上吊着一人,乱发披散,双臂高悬,圆润的面庞布满血痕,裸.露的皮肉上已没有一块完好之处。所着的衣衫在严刑之下也变得破烂不堪,又混杂着诸多肮脏污物,可是却仍能看出用料做工皆是上乘之品。
“小杂种,知道我是谁吗!不过是明家养的一条狗,你有什么资格敢对老子动刑!”
“劝你识相点,没有证据就赶快放人,不然等到老子回去,誓要将你剁碎了浸油锅。”
“小杂种,你听见没有!”
见到明昭到来,被吊起的男子才有了反应,毫无顾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