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什么。
生理性剧烈呕吐后,沈月明感到胃部一阵阵抽搐,疼得她有些头晕,视线模糊两眼发黑。
“别担心,这肉是用来喂狗的,我可不会让阿霁吃这些个脏东西。”
兰云开放下长箸,他坐到榻边,一手捏住沈月明的下巴,一手用帕子为她擦净唇边秽液。
缓了良久,沈月明终于顺过了气,视线也逐渐清晰。
她愣愣地凝视眼前这个人皮兽心的家伙,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沈月明早已没了骂人的力气,低声呢喃:“你当真是疯了。”
事到如今,沈月明依旧不能理解,昔日里灿如暖阳的小公子,怎么就变成了如今嗜血暴虐的禽兽。
刑架上的兰云松,是她一直默默守护的主子。
在沈月明的记忆里,金尊玉贵的世子,从未对兰云开这位庶弟有过什么苛待和严辞。
甚至可以说,是以长兄的关怀对这位无依无靠的小公子照顾倍至。
然而有些人终究是喂不熟的,可见兰云开对此毫不领情,狼子野心藏得极深。
如今的种种骇人之举,都宣示着他有多么恨自己的兄长,才会肆意侮辱得毫不遮掩。
为了王位权势,疯得连表面样子都不屑做。
沈月明看不懂眼前这个疯子,她只是有些后悔。
如果自己当年没有救下这位引起众怒的十九公子,任其被刺杀而终,是否一切都会是另一番模样?
“他通敌叛国,本就死罪。”
兰云开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眼前人儿的脸颊,触感微凉。
沈月明摇摇头,这些日子,她都已说倦了:“世子才不会这样,他没有叛国。你这是欲加之罪!”
“阿霁是觉得该死的是我,等胡塞的铁蹄攻入王都,等蛮夷大军踏平宣平城,等他兰云松闯入这紫云宫,将我的脑袋割下来,插在城墙的茅尖儿上示众,这般才好,是么?”
修长的手指寸寸下移,他的指尖轻轻抚在那干裂出血的唇上,兰云开面露心疼之色。
“是!你是真该死!”沈月明张口咬这碍眼的手,又扑了个空,着实心累。
兰云开收回调戏的手,颇有几分无奈:“阿霁,咱们这番话,还要颠来倒去多少遍,你才能放下。”
和疯子掰扯不清简直折磨,沈月明一心求死:“你何不杀了我。”
“何至于此。”兰云开正色道,“以后可不许说这晦气话。”
“放又不放,杀也不杀,兰云开,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沈月明继续激他,“我效忠于世子,你口中的贼子乱党,若不杀干净,可敢安心?”
“阿霁,你不必妄自菲薄。”兰云开毫不理会此等激将之语,但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烧得灼热,“你是千机阁中人,我本无意迁怒。”
他的双眸亮晶晶,语气温柔异常,愈发病态又偏执:“阿霁。”
兰云开的温声细语里,含着三分真诚与七分威胁:“但你若寻死,我便将阁内活口,全都杀光,给你陪葬。”
“千机阁效忠王室,又何错之有?”沈月明不忿,“你会遭天谴下地狱的。”
兰云开素不屑于鬼神之说。
他若是在乎,何至于砍了所有的兄长祭天。
何至于顶着千古唾骂,对嫡长兄兰云松处以凌迟三千六百刀极刑。
再多添几条人命,也不妨事。
活着已处人间炼狱,兰云开真不知阴曹地府又有什么可怕的?
“一个不留,我说到做到。”兰云开轻描淡写,好似人命在他眼中贱如草芥。
他从怀中摸出一只面具,扔在榻上,让沈月明看得清楚:“想必,此物你也认识。”
银制的面具,泛着凛凛寒光,如今已扭曲变形得不成样子。
干涸的血污斑驳溅落在面具上,嵌在花纹的凹槽里,刺眼得很。
明明晃晃昭示着面具的主人已经蒙难。
认出这是尹慎的银面具,沈月明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的胸口生疼宛如刀搅。
沈月明自幼师从少阁主,知其有不可言说须掩面的苦衷,对这银面熟悉异常。
“少主他……”
沈月明仍抱有一丝侥幸开口,话没问完,便被兰云开冰冷地声音打断。
“死了。”兰云开低垂眼帘,抿了抿唇。
“死……了?”沈月明小声重复呢喃,目光有些呆滞。
沈月明久久不愿接受这个答案,即使她看见面具的那一刻,就已心中有数。
少阁主尹慎武艺冠绝天下,何至于被死得悄无声息,连逃跑都不得。
此事定有蹊跷!
沈月明目眦欲裂,她瞪着兰云开,目光里满是愤恨与质问:“凭何?”
好个一朝天子一朝臣!好个君要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