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睡在亭中,已近深秋,你身子怎么经受得住。”
闵元一愣,忙道:“昨日中秋佳节,臣因为高兴,席上便多饮了几杯,没想到酒量如此不济,醉倒在亭中,让皇上见笑了。”顿了一顿,道:“昨日陛下来臣府中,是有什么吩咐?”
睦衍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吩咐。”
睦衍缓缓收起桌上的画,话锋一转道:“想必你也听说了,吕相国今日大败而回的事。朕真是小瞧了南晋,没想到那个地方如今已如此猖獗,朝廷钦差都敢打回来,摆明了是要跟朕对着干。朕不想再养虎为患,必须要趁早收伏。朝廷事物再忙,王歆也要过去收伏南晋。”
闵元道:“可是过几日陛下就要南下了,王歆不随驾出行怕是不妥。”
睦衍叹了口气:“王歆也是这个意思,可是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处理南晋要紧。”
闵元道:“陛下莫不如暂时搁置南下一事,待王歆平伏南晋之后再动身也不迟。再者,陛下要是担心各地新政推行实况,莫不如让当地官员这段时间多上奏折。”
睦衍皱着眉,显然对闵元的话十分不以为然:“折子向来不能尽信,先帝就是被所谓的折子蒙蔽,以致大周数年风雨飘摇。朕不能重蹈覆辙,必须亲自南下,亲眼看看新政推行的状况和成效。”
闵元闻言便沉默不语。
睦衍神色有些复杂,盯着面前的画,接着道:“朕今日跟王相谈论南晋之事时,朕本来也想过让尹睿带兵前去,尹睿向来所向披靡,本就是这块材料。但此意却被王歆等人阻拦,称南晋之事如今已非同小可,对朕所提的人选有些疑虑。叹了口气,怆然道:“子衿,一些事情已成定局,无论如何也是改变不了了。正如朕当年本只想当个闲散王爷,没想到却被推到这个位子,整日都与折子相伴。你我生于帝王之家,应该懂得万事不由己这个道理,凡事俱要想开点,人才能有活路,你晓得么?”
闵元点头:“记住了。”
睦衍看了看闵元,便又转过头:“既如此,你回去跟众人选个吉日,尽早启程。”
闵元道:“遵旨。”
闵元回府时,顺便路过吕府,见有太医不断地在府门处进进出出,吕府管家及家仆迎来迎往俱红着双眼。
小厮在闵元轿侧低声说道:“大人,吕公子怕是不行了,听说今日清晨回到吕府时,吕公子就只剩一口气了。”
闵元点点头:“哦。”继而又说道:“吕公子元气大伤,咱们府上是不是还有一棵极品人参,你待会拿到吕府上,看看能不能有点儿功效。”
小厮小声嘀咕道:“大人又糟蹋东西。”
闵元用完晚饭,便到书房取下《择吉汇要》,坐在椅上翻看,眼睛盯着书,心里却不由想起御书房里睦衍说的那些话。
她跟尹睿在周多年,很难说得清两人的处境。百官对他俩既敬又疑,睦衍对他俩既有用又有防,真情中夹杂着假意,情感总难明晰。数年来,众人都对此心照不宣。
正如尹睿带兵向来攻无不克,所向披靡,派去南晋正合适。可是窦荣谋反之事还历历在目,王歆等人自然不敢将两万兵马就此交给尹睿。倘若,尹睿有异心,届时与南晋里应外合,江山可能真要易主。
想到这里,闵元对尹睿的疚意又重了一分,如若不是当时战败,尹睿如此出类拔萃,在殷国定然会有更为广阔的前程。而不是像现在,一言一行都要十分谨慎,饱受别人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