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的下课铃响后,她也才意识到现实中的律师是不会像港剧里那样戴着假发站在法庭上唇枪舌剑,甚至用法条和气势压制住所有人的。
经过了一整年的实习和到现在持证上班,她也渐渐明白不论哪一行,维系客户为客户争取最大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老话说的好,钱能生钱,客户也能生更多的客户。
秉承着这样的想法,陈麦毫不犹豫地将叶星芒的微信推给了自己最大的客户——宁维。
同时为了证明自己在卖队友的过程中还有点良心,她也告知叶星芒自己已经做足了媒婆的本分。
待发完消息,陈麦心中忽然怅然,将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呈“大”字躺在床上。
燥热的晚风悄无声息地拂入房间,纯白窗帘轻轻飘动,夜晚的上海比白日里更加热闹。
嘈杂的大街在旁,百米外的音响音乐还是轰轰烈烈地冲进耳朵里。陈麦出神地看着正上方将亮光铺满房间每个角落的吊灯,感到微微困顿,慢慢闭上了眼睛。
春日的天,娃娃的脸。
前一刻还是万里无云,下一秒便大雨倾盆。
窗未关,细雨便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他们跑进绿植的土壤中、落到了阳台上、又打湿桌前的纸张。尽管如此,却还是因为生命的短暂,不等人发现就已然消逝。
陈麦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费力地撑起身子,直等到眼前的景象由模糊转而变为清晰才起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飕飕穿堂风过,老式楼道的腐朽气味伴随着凉爽的风直冲她的面门,将她惊得清醒。
“陈麦,是吗?”身穿雨衣的快递员手捧着包裹问。雨水顺着他的肩膀丝滑落下,将水泥地面晕染湿。
水滴环绕着眼前的人慢慢渗透地面,在他脚边形成了一个界限分明的圆圈。陈麦收回视线看向他,迷茫地点点头。
“你的快递。”快递员将包裹递给她,口中不停致歉,“实在对不起,前面疫情压了挺多货在转运点,送到这会儿才给你送过来。”
“没事,谢谢你。”陈麦接过被他护在身前却依然被雨水打湿表明的包裹,低头看了眼快递单。待她再抬眼还想问什么时,那名快递员却早已离开。
伴随着快步下楼的脚步声,陈麦转身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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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白的灯光照亮着整个房间,原本敞开的窗户不知在何时已经被关上。
雨水不间断地拍打着窗,狂风呼啸着表达着不满,它们时而声大急促,时而缓慢低语,无不因被阻挡在外而抱怨。
陈麦坐在桌前,看着桌面上摆放整齐地笔墨和宣纸,眼神呆滞又不解。
一阵风吹过,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就在她起身拿外衣时,一张写有字的纸顺着她的动作从桌角飘到了地上。
陈麦拾起地上的纸,看也没看便随意地揉成一团,扔进纸篓。
然而她刚走两步,却忽然感到不对劲,将那团纸又从纸篓中拿了出来。
铺平褶皱的纸,看着上面写的话,陈麦紧皱的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
对她来说,这几日的怪事接连不断。
先是桌上的那方砚台,她不记得自己买过它,手机上也没有购买记录;再是每晚入睡后,她总会梦到同一个人,甚至就连刚才不到半小时的小憩也能梦到他;最后则是这些快递来的笔墨和纸,虽然有网购记录,可她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怎么会萌生出学习书法的愿望。
最奇怪的,就是这张写过字的纸。
写字的人应该是在很紧急的情况下写的这几行字,字迹很潦草,甚至有些扭歪,上面的内容更是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她不知道写字的人是谁,也不明白这张纸是怎么到她的手里的,可不知怎么的,她却隐隐觉得这张纸很重要。
“救他。”陈麦念着纸上的字,感到不解,“就是救我自己?”
“为什么要救我自己?”她将桌面收拾干净,展开宣纸,嘟囔道,“我又没死!”
似乎是忘了先前在心中细数的怪事,秉承着既然买了就用一用的宗旨,她学着网上教授的方法,滴了几滴清水在砚台上,又小心地用墨条在砚台上打圈研磨,直到有乌黑的墨汁出来。
窗外雨点滴答作响,屋内暖光明亮照人。
陈麦手上不停地研墨,看到砚台上一个小小的黑点随着她的动作渐渐向外扩大,大感高兴。
伴随墨汁越来越多,刺鼻难闻的味道也从鼻子直冲向天灵盖,让她想起了从前的时候。
因为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她情理之中地成为了大家口中所谓的“留守儿童”。
一直照顾她的,是那个黑发中掺杂银丝,身子却又硬朗到能连续跳一个小时广场舞的奶奶。
大约三年级的时候,学校开设书法课,陈奶奶便带着她去镇上的书店买毛笔和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