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问,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姜沅轻抿住唇,低声道:“是。”
过了一会儿,裴元洵又道:“你那位崔二哥,可成家了?”
姜沅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也不觉慢了下来。
相聚时间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在回忆过往,她压根没想起来问二哥的婚事。
姜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兄长已过弱冠之年,这个年纪,应当成婚了吧。”
裴元洵默了默。
崔文年是很年轻,虽然年轻,但普通百姓,一般到这个年纪也该成婚了。
不像他,在外征战居多,拖到二十八岁还未定亲娶妻,已算是大龄。
京都之中,与他同龄的勋贵官家子弟,早已儿女成群。
如果不喝避子汤,姜沅也应早已为他诞下子嗣。
裴元洵一时没再出声。
擦干了头发,刚熬好的姜汤也送了过来。
裴元洵喝完姜汤,站到窗旁,查看外面的雨势。
夜色已沉,雨打风吹的迹象没有消减,看样子会持续一整夜。
他看着姜沅,道:“今晚不能回府了,就在此留宿吧。”
姜沅点了点头,将军定下的事,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快到歇息的时辰,姜沅去沐浴洗漱。
等她沐浴完回来,看到裴元洵坐在靠窗处,垂眸盯着绣帕里的那对金镯子,神色令人琢磨不透。
方才去沐浴前,她把包在帕子里的金手镯放到桌上,忘了收起来。
“是崔二哥的姐姐带给我的,”姜沅默了默,轻声解释,“平乐县有用金镯子给待嫁女子添妆的习俗,姐姐虽然不在平乐,还记挂着我。”
裴元洵淡淡“唔”了一声。
原是添妆之物。
男女婚嫁,三书六聘,男方会下定亲礼,女方也会准备嫁妆,到了娶亲吉日,新郎会骑上高头大马,带上迎亲队伍,迎娶新妇进门。
如果她外祖尚在,家中太平,这个年纪,正是她该出嫁的时候,而如无意外,她与她那竹马哥哥应该会结为一对夫妇吧。
裴元洵凝视着那对镯子,唇角绷直,良久没有作声。
姜沅不知将军在想什么,他神色又变得沉冷肃然,她知道将军不喜她会见亲朋,现下还因为大雨不得已留在客栈住宿,想必心中更加不悦。
他不说话,姜沅便不敢再开口,她咬唇默默坐在一旁,等着他发话。
过了许久,裴元洵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酒酿圆子,沉声道:“客栈方才送来的,吃些吧。”
姜沅晚上没用饭,现在也有些饿了,将军的神色稍有舒缓,她也悄然放松下来。
她听话地点了点头去用饭。
将军不饿,所以一碗清甜的酒酿圆子,都进了她的肚子。
圆子味道不错,只是放多了甜酒。
姜沅酒量极差,吃完圆子,只觉得头脑晕晕沉沉的,走路有些发飘。
但待会儿将军该就寝了,需得去展被铺床,她揉了揉额角,脚步不稳地走到卧榻旁。
片刻后,裴元洵站到她身旁,看她迟疑着把一对枕头塞到锦被底下,不由拧眉道:“你醉了?”
姜沅摇头否认:“将军,我没有。”
说是没有醉,人却乱了规矩,自己没想起要先伺候他,而是率先脱了绣鞋上榻钻进被窝里。
裴元洵无言片刻,掀被躺在她身侧。
姜沅吃得有点撑,躺在被窝里也没那么老实,她翻来覆去几下,忽然撑起胳膊,意味不明地抿唇看他。
裴元洵眯了眯眼,沉声命令道:“睡觉。”
姜沅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道:“我睡不着,你帮我揉揉肚子。”
她当真是醉酒放肆,不知自己是何身份,裴元洵沉了脸色:“自己揉。”
姜沅转眸看着他的脸,眨了眨眼睛,泪水便流了出来。
她抽抽噎噎地哭着,说:“你总是高高在上,又凶又冷漠,一点儿也不体贴,我小时候吃多了肚子撑,外祖母都会给我揉肚子。”
同醉酒的人没什么道理可讲,裴元洵沉默片刻,伸过大掌放在她小腹处,一圈一圈帮她揉起了肚子。
姜沅不哭了,双眼盯着帐子顶,喃喃着自言自语:“小时候,外祖父说过要把医术都传给我,我自小便想着长大后做个女大夫,治病救人,救死扶伤。”
裴元洵没在意她的醉言乱语,大手按着她平坦的小腹,不轻不重地揉着。
姜沅安静了一会儿,道:“你说,我去求一求将军,或者求一求老夫人,他们会不会善心大发,放我出府?”
裴元洵的大手微微一顿,侧眸看着她,低声道:“绝无可能。”
姜沅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她呆呆地看着帐子顶,神情说不上难过哀伤,